的重了,他日史书工笔,谁晓得会不会给自己留下残害手足的罪名。轻重把持,实在是件十分讲究的事情。
这时候,孙福连猫着腰进来了,“陛下,慕封已经被押到宣明殿了,陛下是否即刻摆驾过去?”
慕安站起身来,示意孙福连吩咐摆驾。上一次他见到慕封,他还只是太子,这一次的见面,已是天差地壤。
宣明殿并非主殿,离嘉和殿有一定的距离。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慕安的皇驾才稳稳落在了宣明殿跟前。
前方打头的两个太监为慕安推开了殿门,慕安跨过高至半膝的门槛,只比划了一个手势,后面的人们就没再跟着。
殿门重重地合上,慕安缓缓走到了慕封的身后。坚硬的枷锁扣住了慕封的双手,他跪在地上,双目紧闭。
殿内寂静无比,慕封没有请安,慕安也没有开口。
凝重的气氛如此持续了好久,最终还是慕安开了口,“三弟。从小到大,你都比我沉得住气。这次竟然也不例外,还是我先开了口。”
听到慕安并没有以朕自称,慕封苦笑了一下,“慕安,你是来试探我们的手足之情么?”
“身为罪臣还敢直呼皇帝名讳,慕封,你真的活腻了。”慕安冷冷地望着慕封跪在地上的背影。
“慕安,早在你成为太子的那一刻,我就将你看作了毕生最大的敌人。而你,却一直对我们的兄弟之情抱有幻想,即便到现在,你也要见我一番,再下定论。你的心肠如此之软,该如何成就帝业,父皇真是看走了眼。”慕封直视前方,言语中尽是挖苦。
慕安笑了,他走到一旁的圈椅前,挥袍坐下,“你知道,朕为什么选了宣明殿来见你么?”慕安傲慢地瞥了一眼慕封,继续道,“不知三弟是否记得,启辉五年正月,也是这么冷的一天,先帝将我们三兄弟叫来宣明殿。那次在宣明殿上,先帝赐题试探,你因为奸臣泄题大放异彩,先帝甚至说你是我们兄弟三人中最为可塑的人才。他会两度废立我,都是因为你的陷害!时隔十五年,你落魄至此,不知先帝在天上会如何感怀。慕封,你当真以为我会在乎与你的兄弟之情么?当日宣明殿上,我就已立下誓言,迟早有一天,我要在这里宣布你的死期!”
慕安停顿了一下,倏然放缓了语气,“不过朕冷静的很,不管你如何出言不逊,朕都不会杀你。就算那么多臣子联名上表,要朕赐你死罪,朕都会一一驳回。你放心,你死不了。”
“慕安!”慕封一心求死,却想不到慕安连死都舍不得给他,等待他的一定是求死不得的痛苦,“是我低看了你!你心肠歹毒,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忍心加害,真是我低看了你!”
慕安拍案而起,慕封说的任何大不敬的话他都能忍住不发作,唯独这句话不可以。
他指着慕封,震怒道,“母后被你毒害而殒,因为这件事,我就有足够的理由折磨的你生不如死!”
慕封大笑了一声,既然等待他的只有无尽的折磨,那就让他也给慕安留下折磨好了。
“事到如今,你还是糊涂,你的母后是自杀而死,她是自杀而死的!哈哈哈,堂堂天子之位,竟是自己的母亲用血奉上的!我虽输了,却也输的心安。慕安,你午夜梦回,就没有看到自戕的母亲满身鲜血吗?”慕封狡黠地望向慕安,又道,“你以为坐上皇帝就可以心安了吗?你以为那些联名上书的臣子对你就是忠心耿耿的吗?赵策那种见风使舵的老臣数不胜数,慕安,你也不会有好日子可过了。”
“住口!”慕安早已承受不住,他不相信,他不相信母后是自杀而死。一定是慕封想要逃脱罪名,一定是慕封!
“不敢相信了吗?还是你惧怕了?明日处决我的圣旨降下的时候,记得顺道传口谕给我,说说梦里你母后的凄惨,哈哈哈!”
心乱如麻的慕安猛地推开殿门,孙福连立刻迎了上去,一应的下人也都屈膝行礼。御驾就准备在殿外,慕安却没有上去,他极力平复着呼吸,匆匆向嘉和殿走去。
当日午后,关于惩罚慕封的一纸圣状倏然降下,速度之快,着实令朝中百官惊讶。
罪臣慕封,褫夺皇亲身份,降为庶人,终生监禁,任何人不得探视。
与慕封一并受到惩罚的,还有一些曾经追随过慕封的朝臣。吴家,邹家,郑家这三个在京城稍稍有势的家族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降罪。
肃远侯赵策在听闻宫内下达的圣旨后,手心不自觉攥出了一层冷汗。他曾经与慕封走的很近,这次皇上却对他只字未提,究竟是前嫌并弃,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恐怕八成是因为皇帝刚刚继位,根基未稳,暂且还不能将他怎样。
赵策明白,纵然他家大业大,他也必须要未雨绸缪了。他举手扶额,一阵深思过后,传唤下人道,“来人,去将陈先生和陆先生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