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跑到了宫外,假装是个正经参加殿试的才子。
慕安行了一礼,率先道,“在下姓安,单名一个穆字,是来参加殿试的。”
慕天华立刻回了礼,也介绍自己道,“在下慕天华,能结识安穆兄不胜荣幸。鄙人也是正要进宫参加殿试。”
慕安见他彬彬有礼,像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便好奇着问了句,“敢问阁下来自何处?”
“小城戊庸,不知道安穆兄可曾听说过。”
“自然自然,戊庸乃边关要道,若是不知,那在下就该打道回府继续修炼一年了。”慕安随意开了开玩笑。久居深宫的他一直处在利益与权力之中,鲜少会遇到慕天华这样的普通人。慕安觉得,能与这样的人交交朋友,倒是件不错的事儿。
慕天华听着他的玩笑,也淡笑出来,“安兄真是风趣。”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从边门进了皇宫,已经有宦官们等在那里为他们带路,前往文曲轩。文曲轩中有正殿一座,东西偏殿各一座。平日里,东殿是太子太傅为太子讲学的地方,西殿则是普通皇子接受教导的地方。文曲轩的正殿,也就是文曲殿,每年只承办一件大事,那就是为国家选拔治世之才的殿试。
文曲殿对慕安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他目不旁视。慕天华被这里浓重的书卷气所感染,他见安穆先生十分淡然,便笑道,“安兄一定是见过大世面的,在下粗鄙,现在就有些不能自持了。”
慕安连忙摆摆手,道,“非也非也,我只是参加殿试许多次了,屡试屡败,今年是我最后一次鼓起勇气来尝试了罢。”
“抱歉抱歉,在下不知道安兄原来是这番经历。”慕天华深觉失言,“ 不过在下倒觉得安兄的韧劲实在叫人佩服,想来若是一朝可以入仕,必定是栋梁之臣。”
慕安摇了摇头,叹道,“积极入仕的人多如牛毛,然而真正对朝廷有用的,屈指可数。”
“所谓少则得,多则惑。有才之人少则少矣,都能有报效朝廷之心才是重中之重。”
慕安赞赏地看着慕天华,叹道,“此言不错,安某受教了。”
殿试很快开始了,今年参加殿试的总共不下二十余人,大家都整整齐齐地危坐在文曲殿中。巳时,主考大学士宣读了皇帝亲拟的圣旨后,为每个人发派了笔墨纸砚。大殿角落处的漏壶流淌着细碎的沙,时光就在这细沙中缓缓流逝。
慕天华展开考卷,看到上面的命题后,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研磨。
很多人都已开始下笔,宣纸和袖口的轻微摩擦声成了大殿里唯一的回响。偶尔有人对自己写的不满意了,便刷刷揉作一团丢在脚下。
慕安毕竟在太子之位多年,试题完全难不倒他,他挥笔成墨,洋洋洒洒地直抒心中想法。大约两个时辰过后,慕安最先搁下毛笔,拎起宣纸,风干了最后一丝墨迹。而后站起身来,前去交卷。路过慕天华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想看看这个小兄弟的情况。然而,让他吃惊的是,慕天华面前的宣纸还干干净净,只字未染。
慕安暗暗叹道,这恐怕又是个怯了场的人。果真是积极入仕的人多,对朝廷有用的少。
酉时,就如约定的那样,慕天华准时从皇宫里走了出来。他是整个殿试中,最晚交卷的人。平安其实申时过后就来了,他看到很多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却迟迟不见公子,有些焦急。
“公子,你总算出来了。”平安凑了上去,帮着慕天华背过了布包。
慕天华笑了笑,“等了很久?不是说了,酉时过来么。”
“可好些人早早地就出宫了,平安也是担心公子提前出来,便来的早了些。”平安扶好马车,让慕天华上了去,又问道,“公子,感觉如何?是不是可以轻松拔头筹?”
慕天华有些沉重,他叹了口气,道,“殿上二十四人,皆是来自各地的英才。我只自己问心无愧就是了。”
平安点了点头,将一个纸包递给慕天华,“公子,很饿了吧?”
中午也没吃东西,慕天华确实饿了,他道谢着接过,补充道,“平安你很细心嘛。”
“平安对公子可是一直尽心尽力。”末了,平安转了个话题,玩笑道,“公子之前不是说,若是中了头三甲,回戊庸后就风风光光去白家下聘礼吗?”
慕天华突然沉默了下来,他合起纸包,有些吃不下了。
平安见慕天华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他只好转回身去,认真驾着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