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殿下不知是何时回转,正站立在波国质女的身后。
不知为什么,那质女似乎被吓了一跳,肩膀都微微抖了一下,然后将头低下。
端庆帝没有料到一向清冷的儿子会突然开口替波国质女说话,不由得望向了他。
凤离梧长睫微垂,两手相握,继续侃侃而言道:“当初瑶姬在驿馆偶感风寒生病,礼司呈报,儿臣曾前去看望瑶姬,她是个天生胆小之人,言语笨拙,不适合侍奉在宫廷之中,儿臣一早便让礼司将她的行李搬入了太子府中,以便就近照料,让瑶姬早日康复。”
太子的话,比那质女更山路十八弯。
先是陈述瑶姬生病,他看过了,至于看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请父王自行想象。不过看一两次,太子显然没看够,还要连人带行李弄回府里继续看着。
若是再直白些,便是:父王,这一口儿臣已经替你尝鲜,好吃,儿臣没吃够,还要继续吃,您看看别的合不合口味吧!
端庆帝看了瑶姬的真面貌后,便龙心大悦,竟是许久都没有的蠢蠢欲动。没曾想还没开口,又被不孝逆子截住,那脸色登时难看。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旁边的尉皇后开口道:“既然如此,这质女的年龄倒是与我皇儿相当,波国虽小,待大齐却是一片赤诚,也配作为太子的侧妃……皇帝,你看这小儿女的姻缘配是不配?”
尉皇后一早便看出来自己的夫君看那女子动心了。帝后二人积怨甚深,尉皇后只要想到皇帝又要纳新人便恨得牙根痒痒。
既然儿子开口要人,妖姬自然是配给儿子更好,总不能叫皇帝称心如意了!
端庆帝没等开口,便被母子二人高高架起。
太子府里一直空虚,主妃侧妃全无。他若就此阻拦强行留人入宫,未免不体恤儿子的府内空虚,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儿,吃相太过难看。
当下也只能牙齿和血吞,强笑着转向坐在列席中的姜之道:“与你的父王说,波国与大齐将结秦晋之好,先帝对波国的照拂,到了朕这里,也不能断……嗯,你的弟弟公子小姜呢?”
姜之连忙抱拳道:“他一时吃到了凉的,有些腹痛,去更衣了……”
端庆帝敷衍了几句后,再无心思客气,只冷着脸又继续欣赏接下来的歌舞了。
再说从大殿退下的姜秀润,立刻随着侍官回到了自己先前等候的偏殿,手忙脚乱地卸下了妆容,然后在浅儿的帮助下,裹好了胸布,换穿了质子礼服。
她心有余悸地问浅儿:“太子是何时回大殿的?”
浅儿方才一直站立偏殿门口遥望主殿,倒是看得分明,便老实道:“您跳舞时,那音乐一奏起,太子殿下便回来了,在殿门口看了好半天才进去……
姜秀润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跳进冰窟窿,一直冷到了心窝里。
不过这事情,也并非没有斡旋之地。毕竟她也是为了防止太子突然回来,而选择跳的是男女皆宜的军舞。
而且她虽然露出腰肢,可是脖子与肩膀胸部皆包裹严实了,并没有露出分毫。
太子若问,她便说是自己男扮女装,也叫人挑不出分毫。
虽然心内自我安慰般的一顿开解,可是今日之事,便是按下葫芦浮起瓢,闹得姜秀润手忙脚乱的心慌。
待得装扮停当了后,她便又急匆匆回到了殿上。
只是到了大殿后,她便发现哥哥已经被一群人包围。原来太子露出纳波国质女为妃子的意思后,得到了帝后的首肯,一时间太子新任大舅哥出炉,众人自然是要寒暄道贺一番。
于是波国质子的桌席前杯酒不断。
当姜秀润走过来时,那不断的酒杯又向她呈递了过来。
姜秀润倒是闪神看了看太子。殿下正坐在尉皇后的身边与她说话,只是脸皮紧绷,看都不曾看过来一眼。
于是她又分神看了看田姬。
可怜韩国王女的花容月貌,此时气得有些姹紫嫣红。
田莹万万没想到,这本来一是二鸟的计策竟然出了岔子。
明明是偷生了孩子的质女,怎么这么光鲜艳丽地出现在了人前?而且跳了一朝不知所谓的舞蹈后,她竟然成为太子首个向世人昭告的侧妃,堂而皇之地入了太子府里去。
要知道她和曹溪的名册还一直压在了礼部迟迟没有宣布呢!
想到这,田姬再望向姜秀润的眼神,格外怨毒——那波国是狐狸窟吗?竟然养了一对狐媚的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