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终于再次开启。
赵构出来了。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军将士齐齐下拜。
梁军的大炮和连弩阵仍是对着宋兵,严阵以待。士卒们以目示意,询问主将花荣是否放下连弩,很快他们从花荣的眼神中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花荣不放,庞万春当然也不放。
樊瑞等其它暗器营主将自然也不肯放。
高宗皇帝把梁军的举动看在眼里,他微一欠身,极力维护住身为皇帝的尊严,一脸冷漠的对梁王深施一礼:“梁王,你杀了这么多人,朕又把岳飞交给了你,你现在可以退兵了吗?”
岳飞使劲睁大眼睛,看着满地枕藉的尸体,既有梁兵,也有宋兵。
“大哥……”岳飞的眼神中,既有痛苦,也有悲悯。
“因我岳飞一人,害死这么多大宋同胞,我于心何忍?”岳飞迅速从扛着担架的卫兵手中拨出利剑,横剑自刎。
惊变陡生,无人能事先预料到!
岳飞对南宋忠心耿耿,又深深自责因为一己之事害得梁王举旗谋反,更深愧那些为他为死的宋梁士卒!
他内心悲伤凄凉,万般绝望之下,竟然一死以求解脱!
天幸!
蕙质兰心的琼英身为女子,有着极其强烈的第六感,岳飞刚一起身,她便在潜意识中想到了什么,不自觉的便伸手摸石!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
“啪!”
一石打中手腕,岳飞的十分力,被卸去九成!
岳飞未能伤及筋脉,身心虚弱之极的他,剑一抹脖,刺痛出血,便即晕了过去。
“啊!”白发少年像一只疯狼,发疯的哭喊道:“老天爷!你不公啊!”
“噗!”岳冲吐出一口鲜血,他捡起地上的沥泉蛇矛,站稳了身子,一路疯跑着朝东门奔去,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宋梁两军紧张对峙,谁也无暇去追他。
岳冲遇到阮小七的船队,大喊道:“给我一艘船,我要杀光金贼,给我爹报仇!”
阮小七还道是哪个害了失心疯的家伙神智失常了,见他这般可怜,明明是个年轻人,却满头白头,满嘴是血,便从大船上卸下一只小艇,给了他。
他也不道谢,拼命的朝北划。冷风钻进他的脖子,冷到骨髓。他冻的双手通红,阴风袭面,脸上仿佛被刀割过一样的疼,依然拼命的朝着北方使劲的划。
阮小七问他去哪,他也不回话。
他得知父亲和兄弟即将被秦桧害死的消息后,已经绝望了,他做梦也没想到梁王为了救父亲性命,竟然不惜造反!他亲眼看到父亲还活着,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然而只是转瞬之间,父亲便横剑自刎了!
他受不了这一连串的打击,连日来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白发少年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金兀术非要逼死我父亲,那我就杀光所有金贼!给我父亲出这口恶气!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皇宫外,琼英恼恨自己出手晚了,没能救下岳飞,她不敢面对梁王,只是一旁默默的流泪。
高宗皇帝看着双目微闭的岳飞,神情木然。
梁王恶狠狠的朝着高宗皇帝瞪了一眼,令随军医师把岳飞三人抬上担架,边走连给他们治伤。
梁王大喊道:“将士们听着!他们大宋甘当金贼的走狗,甚至为了讨好金贼,不惜杀害岳元帅,本王深以为耻!本王宁死也不降金贼!”
宋兵听了,无不耸然心惊。
梁王飞身上马,高扬马鞭,正义之声传过天际,震彻九宵:“往昔大宋为天下主,本王甘心附之!如今大宋向金贼称臣,本王不再尊奉赵宋之正朔!”
梁兵雄纠纠,气昂昂的撤军。
很多宋军老兵,哭了。他们明知道梁王谋逆造反,罪在不赦,却打心底里敬佩梁王的义举。
花荣和庞万春率重兵以诸葛连弩压阵,宋兵不敢追。岳家军旧将及亲眷多有相随梁军者。
梁军朝东门岸边撤去,神医安道全突然亲自跑到梁王御驾前,满脸喜色:“大王,娘娘那一石子打的好啊!多亏她出手及时,岳元帅的命保住了!她若出手再晚点,那可就真是神仙无救了!”
梁王大喜道:“太好了,他现在醒了吗?”
安道全急道:“没醒,但尚有气息!微臣敢以身家性命作保,一定能把岳元帅救活!要是救不活,请大王砍我脑袋!”
梁王不顾人多眼杂,一把将琼英从她的坐骑上搂过来,不住的道谢:“爱妃,本王这次,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回去一定要好好赏你!”梁王此刻真想使劲亲她的脸蛋,但碍于王者之尊的身份,终不能在众将士面前失了体统。
琼英喜泪横流:“臣妾能在关键时刻给大王出一把好力,就已经很知足了,不敢望赏!”
梁军将士别过头去,不敢看主上和娘娘亲昵,更不敢偷笑。
梁王就那样一路抱着她上了船。经过这件事,她在梁王心目中的地位,又大大提高了。
到了岸边,阮小七奏报白头少年之事,梁王惊道:“那是寡人的侄儿岳冲!传令,回国后,派人四处寻访冲儿的下落,可别让他一冲动做出傻事来!对了,让画师为冲儿画像,一旦他来投奔本王,无论多晚,本王一律接见,任何人不得阻止!违令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