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叶息突然弹起,重重撞到雪胤的下颌。
叶息捂着额头直叫唤,师尊则咬牙忍住疼痛,一脸淡然地问:“怎么了?”
“我、我梦见小宝了。它说它好得很,有很多好吃的,让我不用再找它了。他娘的忒没良心,见食忘义没节操!”
“你确定是它在给你传信息,而不是捉它的人扰乱试听?”
“是它没错。这点判断力,我还是有的。”
“那……我们回去?”
“唔,”叶息扯住他的袖子谄媚地笑道:“难得出来,不如我们看了日出再回去?”
师尊绝不会告诉你这提议正中下怀。他假装为难地道:“这……”
“师尊,你不是想和我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么?”叶息笑的那叫一个坏,参见西门庆调戏潘金莲。
雪胤不自在地避开他的目光,一本正经地抵赖:“我什么时候想过?你休要胡说。”
叶息瞅着他隐隐发红的耳朵,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哈哈大笑道:“你亲我那会儿不就是这么想的?”指着自己的眉心提醒道:“我的神识可比你还强哦!”
在这地儿看日出实在不是好主意,夜晚特别冷,风又大,坐在光秃秃的土坡上堪称是风沙扑面,空气质量和帝都有一拼。
但对这有情饮水饱的师徒,只要看见对方的脸吃满嘴沙子都是美味。能见度低到近在咫尺都看不清大头怎么办?答:可以用神识感应,比眼睛看还清楚,对方哪长颗痣都瞅得清清楚楚。
于是就见一大一小俩修士坐在寒风中,傻笑着大眼瞪小眼,电力之强劲足以电翻方圆五里之内的生物。
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中,叶息对雪胤耳语道:“师尊,我要送你一件礼物。你先闭上眼。”
“……”雪胤依言闭上双眼。
叶息不放心,用锦帕蒙住他的眼睛,还在天眼处下了个禁制。
“我不会偷看,你无须这般。”雪胤笑成了好奇宝宝。
“我知道你不会偷看,但你修为太高,万一不小心瞅见怎么办?先忍忍宝贝儿,马上就好。”叶息说话的语气痞痞的,想象得出他此刻的表情是怎样的得意而猥琐。
雪胤可以感觉到他忽上忽下忙前忙活,因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就是这种等待的心情让他生起少年人般的兴奋。他从小就辟谷修行,记忆里,生活除了修行并没有多少乐趣,仿佛自懂事起他就直接跨入了成年,而和叶息在一起不但心情时而大起大伏,年纪也似变小了数十岁,在他的带领下倒回去过一次青春期。
取下锦帕打开禁制睁开眼的那一刻,雪胤怔住了。
金红色的太阳自东边天空缓缓升起。红色的云霞被染成了赤、橙、黄、紫的流金缎,有一种震撼天地的壮美。而原本光秃秃的山坡,此时被大~片大~片紫色的花朵盖满。那花朵他不曾见过,丰腴的花瓣包裹着金黄的花蕊,矗立在翠绿的长长的叶片间,美的幽冷而绚丽。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宛如一只手点点揭开花海上的暗色幕布,金紫交相辉映,呈现出某种梦幻般不真实的明丽。置身其中,仿佛置身于浓墨重彩的工笔画卷,变成了画中人。
叮咚几声弦响,雪胤转过身,一脸动容的惊诧和感动。
山坡上唯一一棵干枯的歪脖树也重焕生机,长成了满树的绿枝翠叶。叶息坐在树枝上,怀里抱着一把样式古怪的琴——这是他自己做的,说是叫吉他。
他清清嗓子,郑重其事地道:“下面这首《情系半生》送给我的师尊,我的爱人,谢谢命运能让我遇到他。”
琴响,叶息娓娓唱道:“柔情系我半生,是我挂念醉心情人……完全是你的真,令我挫败奋起做人……”
他侧着头,专注地拨着琴弦,熟悉的吊儿郎当的神情不见了,眉梢眼角都是脉脉情意。不时的,他抬头头对雪胤微笑一下,那笑容犹如完美的水晶,明亮得刺痛了情人的眼。雪胤觉得每一根神经都在振动,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胸口灌满了旭日的光和影,整个世界似乎都在他的歌声中起舞,而自己只想在他的眼中醉到天荒,在他的笑中溺到地老。
叶息先用粤语唱一遍,又用普通话唱一遍,最后五指潇洒划过琴弦,笑吟吟地扬起头。曲终。
收起吉他,他笑问道:“怎么样,好不好听?”
雪胤立在紫郁金香丛中,广袖玉冠,眉目清远,风姿卓绝,凝视着他的眼在朝阳中闪着幽深灼然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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