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宛装病,想讨赵文萱欢心的她就想出了这个损点子,让她自己在赵老爷面前现眼,逃不了那顿罚。
赵文萱执着茶杯轻抿了一口,嘴角的弧度忍不住扩散,眼底也是盛着快意的,等不及的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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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华阁建于荷花池畔,背倚古树,枝桠结成荫翳,恰好将云华阁笼在下方,在这炎炎夏日添了几分凉爽。四扇双交四椀菱花槅扇门大开着,微风吹过池面,漾开一圈圈水纹,又卷着淡淡荷香飘入,沁人心脾。
赵文宛迈进云华阁,宝蝉收了伞跟着走了进去。正堂中央一张海棠石填的如意大圆桌上菜色不多,却十分精致,正中摆放着一道松露白芷多宝鱼汤,汤色呈乳白色,撒上翠绿葱段,一道十八罗汉凤尾虾,一道荷香糯米排骨,最后配了露水清茶茼蒿卷,极品奶酪芋头糕……
赵文宛暗暗咽了咽口水,面上仍端着矜持问了安好。“父亲,母亲。”
主座上的中年男子略蹙了眉,搁下了筷子,坐在他身侧的妇人生的一张芙蓉瓜子脸,身着一件玫瑰紫的遍地缠枝芙蓉花的锦缎长裙,斜堕马髻上插着一支金托底红宝石牡丹花样的朱钗,端庄典雅,颇有大家风范。赵宏盛原配去得早,后娶了叶家嫡女为妻,如今赵家便是由叶氏当家。
叶氏执着筷子停了片刻,眼底溜过一抹错愕,就继续给旁边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夹了一块排骨搁进碗里,这才慢慢抬眸扫过,最后落在了自个儿儿子身上柔声道。“元晋,多吃点。”
挨着赵元晋坐的小姑娘看上去岁数小些,随了娘亲的瓜子脸,颇见几分丽色,穿着浅红镶深红宽边的羽纱襦裙,这会儿正睁着圆溜溜的眸子有些讶异地盯着赵文宛瞧,显然对于她的出现十分意外。
“病都好了?”最后主座上的中年男子发了话。
赵文宛一下就瞧明白了,一家四口的家庭聚餐,她是多余来现眼的,摆明是有人暗地里坑了自己一把,她可没忘记自己装病装了好一阵儿。随即对上那人精明的双眼,赵文宛前世是个演员,因着一张脸被冠以花瓶称号,只是这花瓶是实心的,不过几秒的功夫,她轻轻抿住嘴唇,豁然道,“父亲,我错了!”
认错认得颇是干脆利落。
在座之人都叫赵文宛突如其来的一出给惊着了,原本准备了一通说教的赵宏盛张了张口,愣是没说出什么来。
赵文宛半垂着头作恳切状,眼珠子提溜转着,继续道,“父亲曾说过周家出身不正,趋炎附势,攀权附贵,一张嘴舌灿莲花就喜好搬弄是非,没什么真本事,为人所不耻。父亲不屑与周家交道,女儿自然也不喜与周菡为伍,只是……听说她淘得一副汴梁名家颜溪之的字画,想着父亲生辰将至,又对颜溪之的字画情有独钟,便想探一探。”
赵文宛话语一顿,“只是没想到周家女儿生性泼辣,我不过想就近看仔细些就被推了一把,之后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是女儿冲动,可谁叫周家那不入流的小姐先动了手,打赵家的颜面。”
说罢,似是自责难当,低垂的眸子里却盛满了狡黠。
一干人等再次被虽然我有错,但我错是为了赵家大义的赵文宛给镇住了。半晌,主坐上的人才咳嗽了一声,打破僵局道,“行了,这事儿既然你已知错,收收你那毛躁性子,自行去祠堂关禁闭半日。”
“是。”赵文宛一听只是半日,敛住了喜色,当下利索应了往外走去。
一出了门口,赵文宛摊开满是湿汗的手往裙子上抹了把,才算真正松了口气。宝蝉也叫里头这一出的给惊着了,一是为了大小姐的反常反应,二是在想来通报的那丫鬟究竟是哪个院儿里的。
赵文宛侧过头,被烈阳照着只能眯着眼盯着宝蝉瞧,却把后者瞧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道,“小姐,奴婢以为是新来的,没仔细……”
“你不用跟着我,去洗衣房问问,裙角沾了糖醋汁的二等丫头的衣裳是归哪个的,小心着问,别惊动人。”赵文宛取了她手里的伞,自顾打上,说完就悠悠地往祠堂那方向去了。
宝蝉愣愣瞧着那抹娉婷身影,被烈阳一晒,回过了神。大小姐,好像真的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也只是稍作停顿,便快步往洗衣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