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
李贤看了看李元明,“在这住的可还习惯。”
李元明摇头,“我听说李少爷回来了,就特意向左右讨了一壶酒。李少爷来的刚好,酒已经温好。许久未曾温酒,用的也不是竹炭,希望李少爷不要嫌弃。”
李贤静静的看着李元明斟酒,姿态很温雅、神情很专注,甚至带有一丝奇妙的神韵;只看这个姿态,谁能相信眼前这个人竟然是人人畏之如蛇蝎的毒士?
温润的酒水流入白瓷的酒杯,声音没有冷水的清脆,反而有一种君子般的淳淳绵绵,好像丝绸拂过清风,好似在微风中舞动的荷叶。这是君子之雅,让李贤竟是不知不觉的端正姿态,双手捧起酒杯。
淡雅、绵醇,仅仅是闻一闻,就让李贤心神为之一畅,似有若有若无的清香飘入灵魂,让身心舒泰。
轻轻啜一口,有若流云入口,绵软、不绝,又好似一道温泉从口腔直入丹田,浑身毛孔舒展。
“呼……”李贤轻轻吐出一口气,只觉满口生津;不知不觉中,竟是一口接一口的喝干了;等李贤再也感受不到那种绵醇时,才发现酒杯中,已经一滴酒都没有了。
李贤毫不掩饰自己的尴尬:“这是安阳的酒?我从来没有喝过啊!”
李元明再次给李贤满上,“李少爷,这酒壶您应该认识吧,据侍卫说,只是他们平常的配额。”
李贤再次看去,果然如此;那酒壶自己很熟悉,这种定额配给军中将士的酒,李贤并不陌生。因为这种酒水配额的制度,还是李贤提出来的。士兵平常都很紧张、很疲劳,李贤允许他们在特定的时间饮酒。
但李贤却很疑惑,这种酒,有这么好吗?似乎自己在帝都时候、在皇宫中喝的酒也没有这种感受啊!
看出了李贤的疑惑,李元明解释道:“李少爷,这就是温酒的技巧,能将酒的特性完全催发出来。这一壶酒,我可是整整温了半个时辰的。”
李贤再傻也听出了李元明的话外音:“先生算准了李贤这个时候过来?”
李元明大大方方的一笑:“见笑了,一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而已。”
“先生妄自菲薄了,要是天下人都有这样的小手段,那李贤岂不是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如今想来,我自己都不能确定是什么时候过来,先生却能提前就温酒等待。先生大才!”
这次轮到李元明苦笑了,“李少爷就别嘲笑我了,我半夜来安阳是,许下生都已经设棋局等我入局了,现在更是成了阶下囚,谈何大才。”
李贤眼神一闪,“以先生的才能,当知进入安阳必然九死一生,为何还要冒险?”
李元明忽然坐正了,脸上竟然闪现出一丝神圣的光彩,“谋士信条,食君禄,忠君事!毒士,也是谋士!或者说,所有的‘士’,都有这个信条。
没有了信条的,不叫毒士,叫祸害。
因为有信条,所以如同李少爷这样的有志于天下之人,才敢使用我们;也因为有信条,我们才能不断的进步。”
“说穿了,就是职业道德。”
“职业道德?不错,这词很精准。当初吕梁郡已经没有更好的路可走了,我只能冒死求取一线生机。”
李贤看了李元明许久,终于郑重的开口了:“不知李先生是否看得起安阳这个小小的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