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高些,却以下属之礼来参见杨震。
不想他话还没有说完,杨震却一摆手:“当日之事过去了就让他过去,不必提了,反正在下也没什么损失,你更无须放在心上。”
没想到杨震竟如此大度,这让荆展昆猛地一愣,随后又有些感动:“杨百户当真是做大事之人,实在叫我汗颜而佩服哪!”说着再次拱手,却比之前真心实意了不少。
杨震一面请对方入座,一面笑道:“荆推官你这句话倒是很合现在的情况哪,我这个百户如今确实是遇到大事了。”说到这儿,他的面容便是一肃:“想必荆兄你已知道此番在下前来所为何事了吧?”
荆展昆脸色也变得很是严肃:“这是当然。孙知府已将事情告知下官,接下来下官就听凭杨百户您意思行事了。”既然谈到了正事,又清楚自己的身份,荆展昆的态度就变得更加恭谨,就连自称都再次产生了变化。
“荆兄过谦了,你在推官任上多年,办案一事在下还得多多靠你呢。”说着,杨震就把话题转到了火灾之上:“不知你对此事有几分了解,可有什么看法吗?”
“这个……”荆展昆沉默了一下,才有些犹豫地道:“事实上在案发之后,下官也曾去实地走过看过,发现这起火灾起得确实有些突然。照道理既然是元宵灯会,防火是必不可少的,即便因为一时大意出了点状况,也必然有人及时将火扑灭。可这一回,这火一起就不可收拾,乃至于焚烧了大半条街,这就太不寻常了。”
杨震听了他的分析,神色更显郑重,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钦佩:“不错,这事确实大有蹊跷。而若是在下所料不错的话,这次的火灾怕不是意外引发而是有人刻意纵火了!”
此言一出,荆展昆的脸色便是陡然而变,他不禁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发现现在厅中就他二人没有其他杂役,才略松了口气。要知道杨震这个推断是几乎所有官员都不希望的结果。因为一旦如此,就是官府防火防盗工作的问题了,这不光是顺天府,就是一般的衙门也得负上一些责任。而且这样一来,再想把案子办圆满来可就更难了,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些纵火者是谁,因为什么会干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举。
虽然荆展昆刚才话里已有这想法,但终究没有宣诸于口,但杨震却是说了出来。而且,他还是此次办案的主导者,若他真要往这条路查下去,只怕他们肩膀上的担子和责任就不下千钧了。
看出荆展昆的惊慌,杨震淡然一笑:“怎么,难道荆兄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这……在有更多线索之前,咱们只能说这也是一种可能。”荆展昆不想附和,又不敢反对,只能这么和稀泥地道。
杨震却很有信心地道:“线索吗,总能查出来的。别看那把火烧得猛烈,看似把一切都化作了灰烬,但只要我们仔细翻找,总能有蛛丝马迹的。”
这句话又说得荆展昆一愣,他一个老刑名都不敢说这大话,没想到杨震一个锦衣卫却有如此胆魄,实在叫他既惊且佩,只能道:“杨大人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只要你吩咐,下官必当尽心去做。”
杨震要的就是这一句话,便把自己的意思道了出来:“好!那我现在要你做的,就是赶紧将所有关于此次失火案的卷宗资料都找出来,然后寻找其中的问题所在。记住,此事上头看得很重,我们必须尽快把这前期工作都做到位了。还有,就是随我去一趟火场废墟,再看看那边的情况,或许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荆展昆见杨震竟如此雷厉风行,心下越发感到佩服,看来这个年轻人确实有股子冲劲,不是一般的油滑老吏,只知道一味地拖延。这让其实一直都想有些作为的荆推官的精神陡然一振,再次肃然拱手道:“敢不从命!”
半个时辰后,杨震与荆展昆就带了数名后者挑选的精干衙役朝着棋盘街的火场处赶了过去。与此同时,在府衙之中,还有不少精于办案刑名之人开始整理那些有些杂乱的各种有关此事的卷宗。
有着后世思维的杨震相信,即便是再高明的犯案者,也必然会在犯事时留下破绽,他相信通过这两种手段,必然能查出些端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