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句冰冷的言辞都像是利剑一般穿过她的心脏,那闷沉的疼痛让她无法再逸出更多的话语。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近你会看到你父亲的下场。”江隽的声音依然冷寒如冰。
苏沫眸色木然。
五年前落海之后,她就一直都有心脏方面的毛病,近日突然加剧,她始终以为是自己的身体每况日下,不愿去怀疑是父亲所为……没想到,父亲竟真的为了活命,不惜迫害她。
原来时至今日,父亲依然只是把她视作是一颗棋子。
她已经愚钝为父亲求过情,如今,她还会在乎父亲的下场吗?
这一刻,江隽淬着血一般的凌厉黑眸盯视着她,“告诉我,当年你为什么要接近我?”
苏沫抬起眼帘,寂色的眼眸,眸光微微闪动。
他终于愿意听她的解释了吗?
她轻轻咬了咬泛白的唇瓣,缓声开启,“我从来没有恶意接近你,我们在学校相恋的时刻,至今是我这辈子难忘的回忆……那一次你送我回所住的公寓,刚好遇到爸爸来找我,爸爸远远就看到了你,或许是认出了你就是《纽约日报》有报道过的化学系天才,爸爸便让我经常带你回家……”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微微哽咽。“我一直以为爸爸很喜欢你,然而,我没想到,爸爸原来是看中你懂化学,在我们毕业之后,爸爸劝说我希望你留在他公司做事,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拘束于办公室的生活,我拒绝了,可是爸爸说如果你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他不会把我嫁给你的……”
“我当时并不知道你的家世背景,并且轻信了爸爸说的话,因为当时我是那样希望能够跟你在一起,所以我极力劝说你进爸爸公司工作。”她深吸了口气,抑制着胸口不断涌起的酸涩。“而我万万没想到,你进公司的第一天就已经被爸爸禁锢,原来爸爸希望你为他做制毒的工作……当我得知你被爸爸禁锢,我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爸爸,可是无论我怎么哀求、谩骂甚至威胁爸爸报警,爸爸依旧有恃无恐,甚至把我也软禁了起来,这就是那段日子我始终没有去看过你的原因……”
抬手拭去眼角陨落的泪液,她继续说道,“后来我知道你毁了父亲的制毒所,脱离了父亲的掌控,可我依然无法去找你,因为爸爸很清楚你必然会来找我,他牢牢地禁锢我,等待你自投罗网……我知道爸爸有多狠,因此当你打我电话的时候,我按照爸爸的要求很努力地骗你到我被禁锢的地方,而我心底清楚,我越是这样努力得说服你来找我,你越不会来找我,因为以你的聪明,你很轻易就能嗅到阴谋的味道,果然,你最终没有出现,爸爸勃然大怒,逼我继续跟你联络,我不愿意,爸爸拿我没办法就一直将我禁锢,我很想去找你,有一次我找到机会逃脱,但最终被爸爸的人追到海边,我迫于无奈,便跳进了海里……”
江隽凛冽地注视着苏沫,幽深的黑眸闪烁着冷热交织的波澜,静静地聆听一个女人最真实的伤痛。
“爸爸命人救我,可是我醒过来的时候,医生告诉我,我的心肌受到严重的损伤,以后都将不适合做过重的运动……尽管爸爸没有再禁锢我,我却没有了去找你的想法,之后夏清晨的恋情曝光,我才知道你是江氏集团的少东。”说到这里的时候,因为一口气说太多的话,苏沫抚住了疼痛的胸口。
几乎被齐远恒的人在制毒所折磨致死及颓然消极在酒店痛不欲生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江隽的脑海里,恨意让他的黑眸充满阴森和杀气,然而,那一颗颗从苏沫脸颊滑下的晶莹泪水,却如一股清泉流进了他内心那墨色黑暗的海里,渐渐令他的心海清澈澄明起来……
恨意在一瞬间似乎烟消云散,只剩下胸口那一抹无名的闷痛。
这么多年,他以为他的心已经麻木,再也不会有任何的感受传来。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房门传来一记恭敬的敲门声。
江隽的意识恢复到现实,喉结动了一下,冷声启唇,“进来。”
来人是叶朔,显然是有极重要的是要禀告江隽,否则他不会在这个时候破坏江隽和苏沫的谈话。
叶朔走到了江隽身旁,顾及到苏沫的存在,叶朔凑到了江隽耳边轻声禀明,然后叶朔便退了下去。
江隽的神色未有变化,依然落在苏沫虚弱的身子上,然而,幽暗的黑眸由始至终都没有泛起一丝光亮,深深内敛,最终恢复过去五年的冷谙深沉。
“阙言会安排你未来的生活,你好自为之。”
黑色西裤包裹下的长腿迈开,在与苏沫擦身而过的时候,江隽没有丝毫的眷恋或不舍,径直离开了办公室。
苏沫无力转过轮椅去看江隽,眼泪迷蒙了她的双眸,在最深的地方全都是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