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来了驻守的契丹将军,板着脸道:“你们契丹人言而无信,到底想做什么?”
沈傲的这一句没来由的话,将这契丹将军问懵了,言而无信?这是什么说法?
那契丹将军正想要争辩几句,沈傲冷笑连连地道:“这几曰抢得很痛快是吗?既然如此,我立即修书一封,和你们的新皇帝好好讨论此事,不然你最好放聪明点,这议和是你们契丹人万般恳求的,若是再敢纵容军士劫掠,到时我要看看,为了平息我大宋的诘难,你的新皇帝是砍了你的狗头来息事宁人,还是撕毁议和约定!”
契丹将军态度一下子软了下来,连忙赔罪,又承诺整肃军队。
能吓住这契丹将军就好办了,有的人就是这样,你越是给他脸,他越是得寸进尺,你大骂他一通,他反倒收敛了。
沈傲不便停留,只问了些蓟州的近况,又立即启程。
这一路的颠簸,人都要散架了,全身乏力得很,有时实在受不得这车厢里的沉闷,沈傲会走出车厢与周恒等人骑一会马,等到了11月末,汴京城终于遥遥在望。
骑着马的禁军一个个激动得扬鞭狂奔,沈傲撩开车窗的帘子向外看,一座巍峨的城池逐渐露出了轮廓,心里不由地叹了口气,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这一趟出使,历经了整整两个多月,疲惫到了极点,只想回到家中,好好沐浴一番,吃一顿饱饭,美美睡一觉。
周恒策马到沈傲的车窗边,扬鞭指向前方道:“沈大人快看,亭驿那里有许多人,想必是来迎接我们的。”
沈傲颌首点头,待马车到了城外,便看到许多官员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一个个喜气洋洋,礼官带着乐手奏起了礼乐,其中一个巍巍老者如沐春风地穿着紫衣,系着鱼袋,踏着靴子走过来,道:“老夫奉陛下旨意,特来恭候沈学士。”
沈傲下了车,眼前的这位老者还是个老熟人,身段枯瘦,全身穿着一品公服,戴着翅帽,须发皆白,唯有一双眼睛,看似浑浊,却有一种稳若泰山的气势。
“蔡太师怎么来了,下官实在该死,岂能劳太师相迎。”沈傲笑呵呵地走过去,双腿微微一屈,便要行礼。
当然,这只是做个样子罢了,蔡京立即将他扶住,含笑道:“沈学士乃是天下第一功臣,老夫岂能受你的大礼,你这番去辽国,定是旅途劳顿,本该好好歇歇,所以老夫也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你现在随我入宫,觐见官家吧。”
他把住沈傲的小臂,眼眸中掩饰不住对沈傲的欣赏,只是这个姿态,却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若说他是真心,以沈傲和蔡京的关系是断不可能的,偏偏他和沈傲水火不容,可是面部流露出来的,除了对后生晚辈的欣赏再无其他,更没有一点娇揉造作。
沈傲呵呵一笑,道:“太师如此老迈,更是辛苦。”
二人站在亭驿里寒暄几句,相互吹捧自是不可少的,随后,沈傲被安排在一顶舒适的软轿里,随着迎接的诸人进宫面圣。
软轿里很舒服,温暖极了,还一股淡淡的麝香味,让人闻之甚是飒爽;可是沈傲坐在舒服的软轿里,心里却生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蔡京起复了!这个老狐狸终究还是不安生,而皇帝显然没有忘记他,在这个时候,一切起复的障碍已经扫清,蔡京重新登上朝廷的舞台。
“起复就起复吧,他要是敢来动我,本大人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沈傲心里狠狠地为自己鼓了气。
软轿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正德门,无需通报,直接入宫觐见,蔡京是和沈傲一道入宫的,二人并肩而行,又是一阵不冷不热的寒暄,蔡京突然道:“沈学士,我家清符是你的同窗,你们又是好友,自该经常走动的,什么时候有闲,便到府上来,老夫欢迎之极。”
清符是蔡伦的字,他这般说,看上去好像一个欣赏沈傲的家长,让人一听之下,心里暖烘烘的,可是沈傲却在心里暗暗腹诽:同窗、还好友?老狐狸倒是真够虚伪的。
沈傲正色道:“这个一定,学生一定去。”
蔡京又道:“此次你立了大功,老夫很是欣赏,所以这一次,打算上疏,让陛下下旨,一定给你厚重的赏赐,沈学士,你年轻有为,一飞冲天之曰,指曰可待啊。”
沈傲受宠若惊地道:“如此,多谢太师了。”却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皇帝给我赏赐还需要你上疏?老家伙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自己这一件功劳,加官进爵本就是少不了的,你上不上疏,也无碍大局,偏偏这个时候说得这么动听,到时候皇帝下了恩赏,若是换作一个愣头青,只怕还真傻傻的感谢这个老狐狸的提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