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鉴立刻被拍得心里发热,眼睛发烫,真恨不能立刻在自己胸脯上划几刀,以表耿耿忠心。直到帖木儿不花和脱欢不花叔侄的背影去得远了,才终于平静的下来。把腰间宝刀抽出来,狠狠朝身边的矮树上剁了几下,低声嘶吼道:“直娘贼!这时候终于想起老子来了,早干什么去了,真当老子脑袋被驴踢过么?到底谁更傻,咱们走着瞧!”
“就是,四哥,老贼今天分明是想拿着一个虚名,骗咱们继续去白白送死!”千户余大瑞刚才冷眼旁观的整个对话过程,走上前,咬牙切齿地附和。
跟淮安军拼命的蠢事,他今天做过一次,这辈子都不会想再重复第二次了。那根本不是两军打仗,而是自己这边排好队,一波一波走过去,让淮安军用大炮屠杀!并且那朱八十一手里,据说还有更厉害的法宝,根本没来得及用在青军之上。不信去看看廖大亨和朱亮祖两个,麾下各自原本上万人的队伍,最后撤回来的,连两支千人队都凑不齐。
“将咱们卖给朱屠户,咱们还得再倒找给他几十万贯,这老贼,算盘打得倒精!”另外一名青军将领丘正义也凑上前,义愤填膺地嚷嚷。帖木儿刚才的话,他也全听在了耳朵里。怎么想,都觉得此事充满了陷阱。与其冒险往里头踩,还不如现在掉头走开,免得将来追回莫及。
“是啊,张头儿,咱们可不能上这个当!”
“咱们别上这个当,直接投朱屠户算了!谁爱当这个傻瓜总管,让他自己当去!”
“对,张哥,咱们干脆现在就反了,直接去投朱屠户,凉那铁木儿不花叔侄也没胆子发兵老追!”
一时间,四下里议论声如潮,都认定了帖木儿不花和脱欢不花两个没安好心,大伙不该继续跟他们叔侄走在一起。
张明鉴的目光,却突然变得无比深邃。将双手平端到身体两侧,用力向下压了压,沉声说道:“都别瞎嚷嚷,咱们先把扬州城抓到手里再说。老子虽然笨了点儿,也没那么容易骗!”
“可,可您哪来的几十万贯,交给帖木儿不花去买官?”千户余大瑞猜到张明鉴是舍不得扬州路总管的职位,结结巴巴地提醒。
“把扬州城握在了手里,还怕寻不出几十万贯?筹集几百万贯出来,恐怕都易如反掌!”张明鉴咬了咬牙,冷笑着发狠。“老子就砸锅卖铁,先弄几十万贯给他。只要他肯如约离开,老子就不怕收不回本钱来!非但要收回本钱,咱们兄弟今后想自己拉山头单干,也得全着落在这上面!”
那倒是!众人闻听,佩服得五体投地。到底是张四哥,想得就是清楚。扬州城是什么地方啊,天底下最富的地方。城内随便一户豪商拉出来,家产恐怕都不下百万贯。等帖木儿不花走后,大伙以募集军饷的名义,派人在那些人的家门口一站,谁敢不给钱?一刀剁了他,看他脑袋经得起几砍?
“可是,可是,四哥!”余大瑞依旧觉得不太妥当,将嘴巴凑到张明鉴耳边,继续低声提醒,“可是朱八十一,就跟在咱们身后。若是万一听说咱们在城里大肆搜刮,以他那嫉恶如仇的性格”
“扯淡!”张明鉴横了余大瑞一眼,不屑地撇嘴,“嫉恶如仇?狗屁,他真要嫉恶如仇的话,淮安城的那些大盐商怎么死的?那张九四取高邮时,难道两手就一点儿血都没沾?到最后怎么样?到最后他还不是拿了高邮城,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更何况眼下扬州城还是大元朝的地盘,老子在大元朝的地盘里弄点儿钱花,关他红巾军淮安大总管何事。鹊桥两头设卡子,他还管到天上去了!”
“这,这”余大瑞被驳斥得无言以对,只好红着脸后退。张明鉴却一把拉住了他,以极低的声音命令,“不过你提醒得也没错,小心使得万年船!这样吧,我记得扬州城的大狱里,还关着一个刘福通麾下的什么光明右使。等回到城里之后,你立刻带人去把他给我悄悄地弄出来。换身干净衣服,好吃好喝招待着,再给他找两匹瘦马骑上。万一形势不对,干脆咱们就把这位右使大人推到前面去,让他跟朱屠户打擂台。我就不信,他朱八十一刀子再快,敢砍到刘福通刘大帅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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