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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凉夏炎,一度一春秋,岁月无痕,如光飞逝……
每一天,都在默默数着时间,看着一柱香更换一柱香,就如同如初更换月升一样,默然的等待着时间将他的一切斑驳成霜,等待她归来的那一天,周围的所有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只有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冷清,空荡荡的‘吣心宫’中有的是他曾经习惯的寂寞和她离去后的痛苦,满满的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包裹着他的灵魂,让他无处可躲……
他不知道这样的痛苦还要延续到什么时候,每一天醒来的时候,他都会觉得自己渐渐衰老了,可是每一次照见镜子中的自己时,却又连一根白发都找不到,可是这究竟是时间缓慢了,还是他的心老了,明月,你不会明白他在每一个朝花夕拾中等待的痛苦,就如同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爱她一样……
爱她……他闭眸苦笑,直到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她……
又是一年冬天,在第一片枫叶零落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就响起了她的声音,她曾在第一个初秋对他说:“一叶落而天下知秋……”,她的声音很清晰,清晰的让他以为,只要自己一回首就能看到她的身影,可是他对气息太过敏感,没有那抹幽然的冷香,那么……便不会有她……
那年的冬季,他只身一人走在漫天飞舞的梅花林中,闻着那自己曾经熟悉,可是此刻却陌生的冷香,感受着冰寒没有温度的眷恋,心口似乎已经愈合的伤口再一次活生生的被撕裂,鲜血淋漓。可是,即便是痛,他还是选择沉默等待,一如自己已经熬过去的那一春一秋……
那一日,离开梅花林时,他在‘御花园’中遇见了如月,看着她张与明月贵妃一模一样的脸,他突然就想起了太祖记载中,荷清婉临死前说的那句话,薄唇扯出冷笑,心头的空落顿时染满的凄楚,如果他与明月今生不能在一起,只是因为如月是印证了荷清婉前世的诅咒的话,那么他是否应该把希望放在来世?可是轮回之说又怎么可信……
“皇上……”见他要走,如月提着长裙,楚楚可怜的走上前,即使一身戎装也遮掩不出她眼中的凄楚与悲凉,她伸手拽着她的衣裳,红唇微颤抖,眼泪掉落,哽咽道:“皇上不是不喜欢暮雪么?皇上要以毒酒赐死她,可是为什么她真的走了,皇上便连如月都不要了?”
他望着如月眼中的泪水,心头没有一丝感觉,但是她口中的‘暮雪’二字却刺痛了他的心,暮雪……暮雪不过只是明月寄居的身体,不过是一个牺牲品,可是她至少为他带来了明月,也同样让他跌进了地狱……
“朕……爱她……”他艰难的吐出这三个字,三个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每一次被提及都会另他痛不欲生的话语,其实要承认爱上那一个倔强的女人很难,至少他的心性不容许他承认,可是现在却连向她承认的机会都没有……
如月怔住了,像是不相信他竟会在她的面前承认自己深爱着另外一个女人一般,她望着他,眼中满是不敢相信,囤积的泪水不断的滴落下来,可是却依旧婉约的轻呢道:“皇上……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皇上,如月爱您啊……”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多可笑的话语,含满了对他的讽刺,因为这句话曾经是他对三弟说的,那时三弟与暮雪相恋,最后见暮雪嫁入皇宫而郁郁,而他,则是浅笑着将倾城公主推进他的怀中,对他说:“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三弟,不过一个女子而已,又何必如此苦苦挂怀?”
当时,他说得潇洒,却不知道原来真正爱上一个人,即使她再平凡,也会比姹紫嫣红更另你觉得怜爱,他懂了,可是也错过了……
“如月,你不会懂……”或许,比他更懂,他扯开她的手,大步离去,不顾她在身后的哭喊,或许如月的确是真心爱他,就如当年的荷清婉深爱着太祖,可是她终究不明白太祖当初为什么要用她的命来换得明月贵妃,因为太祖对明月贵妃的爱太痴狂,这种感情也来得太猛烈,太措手不及……
护国寺的主持突然来了,他不想接见,以往这些事情都是由母后操持,但是母后却在三日前已经起程去了别庄休养,他知道母后的用心,因为她太累了,心也实在太痛,毕竟他与三弟在感情上的执着都让她太失望了,对于她来说,他们都太相象父皇……
他思绪起后宫的嫔妃,突然就想到了聪慧淡定的欧阳红玉,于是他便让秦安搬旨让欧阳红玉前去接见,但是秦安却对他道:“皇上,方丈说非见皇上不可,且有要事禀报……”
‘护国寺’能有什么要事?他拧起剑眉,摆了摆手,示意秦安摆驾‘御书房’召见主持方丈。
到了‘御书房’,那名年迈的主持方丈一见到他便急忙叩礼,而后焦急的对他道:“皇上,老衲这几日预测到今年寒冬,皇上的故人将破云而来,因而他来禀报……”
他起初不解,但那老方丈却不紧不慢的将事情始末都一一叙述,他或许真的不愿意相信鬼神之说,也不愿意承认轮回的真实存在,毕竟那些是另人恐惧的东西,可是今天他却相信了,因为他说,他的明月会回来……
说不出自己才意识到老方丈所谓的‘故人’是明月的时候,心头的那种激动该如何形容,他喜极却又担忧,甚至连说话都混乱起来,但是那位老方丈却只是慈爱对他微笑,只念道:“缘也,孽也,业也,恶缘善果,也未尝不可……”
当时,他激动得什么都听不下去,心头一直想着该如何面对她,想着她在见他会是什么样,她再出现时又会是怎样的容貌?
那一日,他内心狂喜却又不能言于表,推了所有政务,独自在后花园中散步,破例的让秦安找了梅花树,亲手一棵一棵的摘下,想着在她回来后要跟她说什么……
可是这种激动没有维持多久,到了傍晚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已经平复了下来,因为他想到了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想到她曾经对自己说的那句‘生不成双,死不相守’,他突然间就害怕了,怕得整夜难眠……
第二夜,他独自一人坐在御案前一直待到东方发白,拿起了那两块被她斩断的被单,让秦安找来了针线,一针一线的缝起来,他笨拙的将自己的手指拽得满是血珠,可是却依旧颤抖着将他缝合起来……
明月,如果你还有一丝感情,求你不要对他太残忍,他望着手中的针,心头顿时就抖得厉害,左胸膛上没有愈合的伤口开始如万箭穿过一般的疼痛,撕扯得他握住了拳头……
明月,难道她真的不愿意原谅他……否则为什么每一次念及她的名字,他都会如此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