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正这一段时间过得非常难受,自从韩定军指定他代为管理军队之后,他便没有睡过一天好觉,那种千斤重担压住肩膀的感觉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知道自己的才能有多少斤两,原本不过是个商队护卫头领,现在却能够成为统帅万军的将军,这已经是大大出了自己的能力。他清楚自己做个冲锋陷阵的闯将绝对没有问题,但是要做个出谋划策、制定战略的统帅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的,所以在每次军议中,他只会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至于所有的战事安排全都交给七位玄甲军统领谋划。谋划好了以后,他再去见韩定军,由韩定军决定是否可行,总的来说他就是一个传话筒和信差。
城守府孤零零伫立在汤池城的残辕断瓦之中,显得非常显眼,呼延正在门前急拉缰绳,翻身落马,随手把缰绳扔给了迎上来的护卫,在亲卫的陪同下向里屋走去。
“韩头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呼延正神色肃然,沉声询问道。
“唉!听那个随军医师说,老将军==的伤势似乎不容乐观。”那名亲卫队正叹了口气,摇摇头,小声的说道:“今天辰时又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据说现在手中的药物已经无法控制残毒,残毒已经深入肺腑,想要将毒彻底拔除,只怕很难,即便将残毒清除干净了,也会落下一身的病痛。”
呼延正倒吸了一口凉气,自言自语的说道:“没想到韩头伤得这么重,他这是在用自己的命来报答王爷的知遇之恩啊!”
很快两人就已经来到了内院的一间房间前面,在房门外有几名随军医师在那里商量着如何用药,见呼延正来了便微微合行礼,呼延正也不敢对这些宠臣田七的门生们托大,抱拳还礼,然后上前询问道:“安大人,敢问老将军的身体是否合适见本将?”
安辕从小就跟着田七学医,也是最早投靠段虎的一批人之一,算得上是一个老臣子了,之后他又被田七指派到老头子门下学习毒术,可以说是集了两家之长,现就任太医院掌院次席,也是继承田七衣钵的不二人选。然而现在他却对自己所学的东西感到了一丝怀疑,原本以为可以轻易解除的毒如今依然在韩定军的身上肆虐着,手中可以任他挥的药物却越来越少,到现在为止唯一知道的就是这种毒绝对不是北地之毒,极有可能出自南疆。
听到呼延正的问话,安辕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长叹了口气,说道:“韩老将军刚刚醒过来,已经用了药,需要静养,你去见他,最好不要说太多的话。”
呼延正点头答应,随后亲卫将门打开放其入内,房屋里弥漫着一股子药香气,正堂分别烧着两口大锅,锅里面放着一些药物,推开侧门,走入卧室,韩定军便躺在床上,在床边则站立着他的侄子韩闯。韩定军一生无儿无女,只有一个年近三十的侄子陪伴身边,自己这个侄子的才能他是知道的,绝对是个孔武有力的草包,若是任其混迹官场的话,只怕死得连骨头都会找不到,所以即便韩定军让其为官,也只是让其担当自己的随身亲卫统领,以免遭遇不测。
“末将呼延正参见抚北将军。”呼延正行到床前,躬身行礼道。
“起来吧!我不是说过自家兄弟,不要用这一套俗礼嘛!”只听见床上传来极其微弱的声音,浅浅责备了呼延正一下,又朝韩闯吩咐一声道:“闯儿扶起我起来。”
韩闯听到吩咐不敢怠慢,连忙弯腰,轻托着韩定军的身体,让其坐起来。从韩定军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以前那个北方的刚毅老人了,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个行将就木的半死之人,面容苦味,如荒草,双眼凹陷下去,眼神极其涣散,呼吸几乎听不到半点声音,就像是随时都会中断似的,让人见了不禁担忧。
韩定军抬起枯骨一般的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声音沙哑的说道:“坐下吧!在我这里不需要拘礼!”
呼延正也不推却,坐了下来,而后神色肃然的将今天辰时现了投降的薛刚,然后得到薛玄的兵力部署,以及其他玄甲军统领商量的对策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韩定军听。还没等韩定军开口,扶着他身体的韩闯却极为不满的嚷嚷道:“他们这些人是不是想要害死我伯父呀!明明知道我伯父有这样的伤势,他们还要全军弃城出击,这分明是想要借机将我伯父害死在这里。”
“闭嘴!”韩定军挣扎着坐了起来,给了韩闯一个耳光,怒声喝斥道:“这话是你能够说的吗?七部玄甲军统领都是王爷的直属亲信,你这样说他们,岂不是在说王爷的不是!你这个孽障,还不跪下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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