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洞,立意安家。余下仿效而行。
大雨中,裂石声不绝,于山谷间回响,仿佛自然生成的乐章。
鹰隼的到来,引起海鸟警觉。
百只海鸟升空,确定鹰巢的位置,轮换警戒。务必保证没有鹰隼能钻空子,用雏鸟打牙祭。
没有错,不过短短几日,已有雏鸟破壳。
比起在下界的远亲,仙界中的海鸟夫妻,绝对是百分百的高效率。只要雏鸟能躲开天敌,再过半旬便能长出长羽,离巢独立。
东漠外,不时有仙光闪烁,坐兽飞落。
石门下聚集起越来越多的仙人。先是海岛地仙,随后是三域的天仙,继而是北域的荒兽,都离开洞府,前来一探究竟。
地仙不敢造次,只敢远观。天仙多议论纷纷,很是惊讶。
看着石柱上的龙纹,巫修颇感亲切。盯着另一面的凤纹,妖修眼中闪过精光。人修多在猜测,神宝现世,究竟何故。
“离天门如此之近,莫非仙宫将要生变?”
“未必。依我之见,应同日前飞升仙人有关。”
“飞升仙人?”
“你不知?”
灰袍天仙招手,当即有一名岛上地仙行到近前,恭敬施礼,道出巫帝在天宫冰海所为。
随着岛仙的讲述,越来越多的仙人停止议论,神情数变。
“巫修?”
“巫修怎会在东域?”
过天门之后,自当去寻族人,哪有随地开辟洞府的道理!
人修当先发问,巫修也是不解。
仙界四域,巫族居西。天性使然,少同他族发生争执,因洞府而起的争端,更是少之又少。
这双道侣在东漠开辟洞府,当真出人预料。
“此乃人族之地,巫族怎可占据!”
一名灰袍天仙当先出言,神情不善,语气很有些咄咄逼人。
妖修眼珠子转转,很快明白灰袍天仙话中深意,不禁嗤笑。
神宝不论,此处的灵果仙草都是四域难得,于淬炼灵体大有裨益。分得少许,都是机缘。
这是见宝心喜,生出-贪-念,打算抢夺?
巫修不好争斗,不代表心思浅陋。
真是傻白甜,如何能在仙界独占一域?
在场巫修并未交流,却同时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东漠内的一双道侣是同族,必要回护。
“万年前,仙界成四大凶地,南沼,北池,东漠,西峰。四地或弥漫瘴气,或藏上古凶魂,或焦土万里,沙风蔽日,无半点灵气,亦无半条灵脉。”
一名黑衣巫修上前两步,双臂拢在身前,深情淡然,出口的话却如钢针,直直刺入众仙心头。
“四大凶地中,东漠居三。自万年前,人、巫、妖乃至荒兽,均不再踏足。”
言至此,已有不少仙人意识到巫修会说什么。先时出言的灰袍天仙表情阴沉,盯着巫修,更显不善。
“此地焦土万里,荒芜万年。同南沼北池一般,皆被舍弃。论理,已不属四域,更非人修之地。”
众仙不言,巫修所言确实,任谁也无法反驳。
若要争执,以何为凭据?万年不敢涉足,硬说属于自己,不是明摆着胡扯吗?
“据我所知,”巫修顿了顿,目光扫过几名人修,最终停在灰袍仙人脸上,“万年来,未有一名人修在此开辟洞府。”
人修表情立变,避开巫修视线。
哪怕是天仙,被人如此揭老底,也会脸红。
“如诸位不记得,我可提醒诸位,八前年前,我有族人路经此地。虽未深入,亦在边缘停留数日。真论归属,我族理当占先!”
话落,巫修再次扫视众人,表情冰冷,目光如刀。
仙界四大凶地,早为各族舍弃。非到必要,无人会涉足,更不会脑袋进水,在凶地开辟洞府。
以万年为轮,最后出现在东漠的确是巫修,不是人修。
按照各族不成文的默契,此地哪怕不属巫族,也不能理所当然的划入东域。再者,就算人修能举出一万个理由,真实目的为何,三域仙人都是门清。
荒芜万年,沙风吹过千载,怎不见有人修表示,此为东域之地,当属人族?
现如今,不毛之地被移山造海,万里焦土变作沃野。几场灵雨之后,更是林木繁茂,花草遍地。在这样的地方开辟洞府,可谓求之不得。
灰袍仙人打的什么算盘,不言自明。
然移山的是巫修,造海的是巫修,植木种草的同样是巫修!
不客气点讲,出力的是北域巫族,东域之民未出半分力气,凭什么来摘果子,占便宜?
“你!”
灰袍仙人被堵得无言,脸色刷白。下意识回望,却发现身后空空荡荡,哪有“盟友”的影子。
黑衣巫修没有穷追猛打,也没有言辞讥讽,偏偏是这样摆事实讲道理,更加刺心。
仙人争执时,荒兽陆续赶到,各踞一处,保持安全距离。
“这些仙人在说什么?”
好奇心起,角端-欲-上前一探究竟,必要时,还可劝架。
“别过去。”
貔貅忙拉住他。
开什么玩笑,人修和巫修起争执,和荒兽没半点关系,凑什么热闹。
后退两步,貔貅一边拉着角端,一边向四周眺望,待看到云中的某个身影,瞳孔顿时紧缩。
这位怎么也来了?
洞天福地中,帝宫门开启。
李攸飞身而出,两下跃到绿洲上方,透过绿色屏障,遥望东漠边缘。
“倒是热闹。”
讽笑一声,双手结印,长袖挥过,半面光幕呈现,清晰映出石门下的情形。
略过灰袍仙人和几名妖修,李攸的目光落在居中的黑袍仙人身上。
银发黑眸,额心一道红痕……
倏地转头,眼也不眨的盯着巫帝,这两位绝对有亲属关系。就算五官不像,熟悉的感觉却做不得假。
“他是前代巫帝。”立在李攸身侧,巫帝的语气似有怀念。
前代巫帝?
李攸挑眉。
这样的话,出去之后,是应该先拍砖,还是先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