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1年9月,李经述率领新式淮军和北洋舰队打败了日本人,逼迫日本人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东京条约》,这样振奋人心的消息传回国内,《申报》、《华报》等报纸都浓墨重彩报道,将李经述誉为“东方的拿破仑”。李经述在国内获得了空前的声誉与威望,连街头的老百姓都交口称赞,说李鸿章“虎父无犬子”。容雪、席慕兰也挺为夫君高兴,但有一个人却因此忧心忡忡,此人就是李鸿章。
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李鸿章忧心忡忡,因为满清朝廷内关于“淮军不是直隶之淮军,乃是李家私人之淮军;北洋舰队不是朝廷之舰队,乃是李家私人之北洋舰队”的言论死灰复燃。有些官员也开始议论李经述,不少御史言官,不敢弹劾李鸿章,却在背后对李经述指指点点,说李经述占领菲律宾、出兵日本,是穷兵黩武,为了个人的威望与私利,沽名钓誉。
李鸿章知道,自己的权力太大,满清朝廷内眼红的人太多,尤其是“清流”。早在1886年,“翰林四谏”之一的黄体芳,就在朝会上抨击李鸿章身为封疆大吏,却不思尽忠报国,有拥兵自重之嫌,在奏折上说“怕水师非中国沿海水师,乃直隶天津之水师;非海军衙门之水师,乃李鸿章之水师”。虽然慈禧太后信任李鸿章,狠批评黄体芳“妄议更张,迹近乱政”,把黄体芳交户部议罪,降为通政使。但李鸿章知道,这满清的朝廷,始终还是满人的朝廷,慈禧和光绪皇帝会防着汉人。而且历史上功高盖主的臣子,很难得到善终,尤其是臣子还手握重兵。是故当年他的老师曾国藩平定太平长毛之后,主动解散几十万湘军。此时儿子李经述手握七万直隶淮军和北洋舰队,屡建奇功,遭人非议也正常,关键是清廷高层对他们是什么态度。舆论之所以可怕,是因为舆论会影响上级的心情。
李鸿章感到不妙,因为这一次,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似乎对李经述的功劳没大加肯定,只是按惯例赏赐了双眼花翎。在1892年初,光绪皇帝还下旨,说帝师翁同龢开缺回籍已满三年,朕甚是想念,着他“立刻回京,官复原职,辅佐国事”。李鸿章知道,光绪皇帝让自己的政敌翁同龢回来,还官复原职,不仅当军机大臣、总理衙门大臣,还当户部尚书主管户部,肯定是慈禧太后的意思。
慈禧还出人意料将心腹荣禄调回了京城,当军机大臣兼九门提督,负责京城的城防。这既可以说是防着李鸿章,也可以说是防着光绪皇帝和翁同龢。朝廷的权力格局又变得复杂,李鸿章大感不妙,李经述一回国,李鸿章马上将他叫到书房,促膝长谈。
当时,房内点有明亮的高烛,黑乎乎的影子在地上晃荡,李鸿章坐在一把太师椅上,面色沉重,旁边还有一把太师椅,会贵客用的。他咳嗽了一声,指着身边的太师椅对李经述说:“痴儿,今日事关重大,且无外人,为父已年近七旬,眼花耳鸣,你靠得近些,上座无妨。”
中国传统社会的礼数,极其讲究长幼有序,李经述以前在书房见李鸿章,一直是站着的,哪敢上座?他第一次见李鸿章脸色如此不好,心里暗自揣摩,今天到底要说什么大事呢?此时的李鸿章已经69岁,确实老了,精神大不如以前。李经述道:“父亲大人,我还是站着吧,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朝廷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李鸿章点点头,开口道:“今日找你来,是有两个坏消息。”
李经述问道:“什么坏消息?”
李鸿章回答说:“皇上下旨,翁同龢开缺期满,从常熟老家回京城了。”
李经述一听,翁同龢这老贼竟然又回来了。不过他见李鸿章心情不好,安慰他说:“这不算太坏的消息,毕竟皇上现在还年轻,需要他辅政,”
李鸿章摇头,叹了一口气说:“翁同龢回朝后,不仅官复原职,还一口气兼任了军机大臣、总理衙门大臣、户部尚书,这是老夫万万没想到的。”
李经述一听也震惊了,翁同龢一下兼任这么多要职,还涉足外交和军务,名义上在朝廷上的地位都快赶上李鸿章了,愤愤不平道:“翁同龢何德何能?一下子担任这么多要职…怎么会这样呢?”
李鸿章说:“原想他回朝顶多官复原职,没想到醇亲王死后,皇上身边再无可信之重臣,便把这些要职悉数委任。皇上的心思,看来是引狼入室来防虎呀!翁同龢回来之后,必然对我们更加记恨!”
李经述问:“翁同龢是帝党魁首,他身兼如此多的要职,西宫太后同意吗?”
李鸿章说:“西太后的这个女人,你可不要小看,精明着呢。就算一只苍蝇从她眼前飞过,她也能辨出是公是母!朝中如此大的官职变动,西太后不可能不知道呀,肯定是首肯了的。如今国家内忧外患,诸省封疆大吏各自为政,但愿太后是想加强朝廷的威权。仅靠老夫一人,确实恐力不能逮。”
李经述心想,翁同龢这老贼不死,恐怕朝中局势会更加复杂,他管户部,恐怕北洋水师的经费,以后真都得靠自己筹集了。不行,得尽快推动清廷维新变法,即便不能强国,也要再把翁同龢再次搞掉。
想到这,李经述道:“这么说来,翁同龢回京确实是不太好的消息。朝廷还有什么坏消息?”
李鸿章道:“西太后信任的荣禄也回来了,担任军机大臣,还掌管京城防务。还有山西巡抚刚毅,他也是西太后的人,入了军机,担任兵部尚书。”
李经述道:“朝廷这是防着我们吗?”
李鸿章道:“也不尽是。太后老谋深算,一箭双雕。既能防咱们,也能防着皇上。”
李经述问道:“父亲,那我们怎么办?束手待毙吗?”
李鸿章说:“放心,只要我们不造反,太后也不可能动老夫。洋务也好,洋人那里也罢,朝廷还得仰仗我们。”
李经述沉默不语,书房里只有李经述和李鸿章两个人,安静得有点可怕。窗外北风凛冽,不时冷风中还夹杂着鹅毛一般的雪花飘落。天津这年的冬天,又是异常的寒冷。突然,李经述向李鸿章走近了两步,低沉又坚定地问道:“父亲,这里没有外人,说句不该说的话,如今我手握直隶七万重兵,其中三万都是新练的精兵,击溃满清南北大营的十万旗军都不成问题。北洋舰队更是天下无敌,南洋水师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就算驱逐鞑虏,恢复汉人的天下,反清那又如何?”
“反清那又如何?”李鸿章从李经述口中听到这句话,半响没有说话,叹了一口气后,忽然脸上露出微笑。
李经述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原以为李鸿章会震怒,但他没有一点责怪的话语,反而面露微笑,感觉很奇怪,连忙问道:“父亲为何发笑?”
李鸿章说:“痴儿,你呀,还真是和我当年一样年少气盛。实话跟你说吧,大约三十年前,为父在南京,也问过文...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