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跪倒的众人齐齐身子一颤,那领头的嬷嬷抬首嗫嗫看了荣安一眼,欲言又止。
荣安何许人也,听得皇后同荣眉这一路对话下来,再一见这周遭众人情状,心底便沉了沉,猜出些可能的端倪。
荣眉断无可能无缘无故的半夜出寝宫,何况还穿成这般模样!
更莫说,皇后今夜表现着实太过明显,分明是另有用意。
见脚下的那嬷嬷要开口,荣安当机立断开口,“不是五公主不见了,可寻到了?”
那嬷嬷本要道出内情,被荣安一打断只能回道,“回皇上,还不曾寻到五公主。”
“没寻到还杵在这儿作甚!”荣安冷声喝道,“还不赶紧去找!”
那嬷嬷一滞,应了一声后抖抖簌簌地站起便朝外退去。
“慢着!”皇后一挑竹帘走了出来,瞥那嬷嬷一眼,“皇上何必心急,臣妾早吩咐了人手各处去寻。这奴才方才谎报惊了圣驾和贵客,若不重重治罪岂不是臣妾的过失!”
那嬷嬷身子抖了抖,停住了脚步怯怯地垂首站住。
荣安缓缓蹙起眉心,面色全然冷冽,“今日也算大喜,太子殿下也在此处,莫要失礼,这奴才皇后还是稍后再处置吧!”
到了这个地步,荣安也没机会再提让觞漓离开的话了。
皇后站在竹帘外直视荣安,面上笑意定定,不疾不徐道,“臣妾是后宫之主,皇上既然将这后宫交给了臣妾,臣妾自然不能徇私枉法。何况今日这奴才还惊扰到了太子殿下,臣妾若不重罚只怕会让太子殿下笑话臣妾这个皇后失职。”顿住,盯着荣安,皇后沉沉一字一顿,“秦嬷嬷!给我掌这不会传话的奴才的嘴!”
秦嬷嬷闻声而出,朝那嬷嬷行去。
荣安眼底怒气翻涌,却也出声不得。
秦嬷嬷方走到那嬷嬷身前,那嬷嬷在她目光示意下明白过来,“噗通”一声跪倒,“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不敢欺瞒,方才奴婢过来,长公主形容散乱,衣裳也没穿好——”
“大胆!”荣安蓦地出声,神情大怒。
那嬷嬷浑身猛烈颤抖,俯低身不敢抬头,整个身子都贴在地上。
皇后却唇角翘起,不看荣安之看着那嬷嬷冷声淡淡,“大胆奴才竟敢编排长公主,秦嬷嬷还不掌嘴!”
秦嬷嬷行了一步, 荣安转首死死地盯着皇后冷声缓缓,“都给朕退下!全都退下!”
众人开始后退,觞漓抿紧唇角,目光垂了垂,也准备转身。
“皇上这是做什么?”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荣安,轻轻挑了挑眉,“这奴才编排长公主,这么多人听着,太子殿下也在这儿,皇上怎能让人走了?这一走,长公主的清白还如何能说清?都站着,我皇室的公主冰清玉洁岂能容这贱奴污蔑,今日定要还长公主一个清白才是!皇上,你说臣妾说得可对?”
荣安一口气堵在胸口,眼中一片冷厉怒色盯着皇后却一时无话可驳。
也并非是无话,但看皇后此刻神色,荣安已看出她此番显是存了破釜沉舟之心。无论他如何说,皇后今日已的下了死心要同他对着干。
见荣安这般神情,皇后心中却无往昔那些畏惧只觉痛快,轻声一笑,她转身看着竹帘,“眉儿,还不出来同你皇兄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这奴才说的话,皇嫂半分也不信,可我大胡的长公主也不能容这贱奴辱了名声,你还是出来吧。”
须臾后,荣眉的声音从内传出,“既然是贱奴,皇嫂又何必同她计较?若是计较反倒失了身份,扰了皇兄和太子殿下清静是眉儿不对。今日眉儿顽皮穿了男装,出来见客便是失礼,皇嫂还是莫要勉强眉儿了。”
皇后闻言一笑,转身便道,“长公主说得有理,即使这般——”语声懒懒一顿,“来人啊,将这胡言乱语的奴才拉下去杖毙!”
语声到了最后倏地冷戾森然。
秦嬷嬷一挥手,两个嬷嬷便上前来拉人。
那嬷嬷虽虽知皇后的用意也吓得不轻,白着脸挣扎,“皇后娘娘明鉴啊,奴婢不敢胡言,娘娘若不信只看长公主就是!公主身上……公主身上有记印,娘娘一看便知!”
此话一出,觞漓蓦地抬首起来,园中霎时冷气四散,立时死寂一片!
荣安吸了口冷气!
早一刻,他已猜到事情不小,但万万也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
用力沉了口气息,压制住胸口怒气,他转首看向觞漓勉强露了个镇定笑意,“太子殿下今日恐不能相陪了,还请太子殿下暂且回驿馆歇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