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在不知不觉中到来,白山的夏天来得要比南方晚一些,铁娃在春天里得到茁壮成长,如今的他已经成为一个健壮的小伙子,唇角也生出了细细的胡须,张长弓从北平回来之后,和他一起照看老人,闲来教给他格斗箭术,铁娃凡事认真,肯下苦工,再加上天赋不错,在张长弓的悉心调教下进境神速。只是杨家屯跟他一起逃出来的老人却接二连三地离世,一来是因为的确年事已高,二来这些老人离开了故土难免情绪低落,再加上入春不久有人患上了风寒,彼此相传,短短两个月内竟然多半去世,最后只有三人幸存。
铁娃因此而伤心不已,可生老病死非人力所能够挽回,周晓蝶离开北平之后就来到白山暂住,和铁娃他们相邻而居,这样彼此之间也方便照应。只是她性情冷僻,平日里很少和他人来往,其他人看出她的脾性,除非有要紧事,否则也很少去打扰她。
张长弓回到白山之后一个月,瞎子方才和前往黄浦找他的阿诺一起姗姗来迟,此番前来,瞎子还将外婆带了过来,他之前去黄浦就是为了将外婆接走,以免穆三寿事后报复。
一群老友相见自然欣喜非常,然而终究还是缺了罗猎这个主心骨,罗猎临行之前曾经给张长弓寄了一封信,说他去了甘边宁夏。
瞎子听说这件事之后,顿时就猜到罗猎此行应当和颜天心有关,虽然有心追随老友的脚步前去,可外婆和心上人都在白山,人有了牵挂自然就不能像过去那样说走就走,倒是阿诺听说罗猎的去向嚷嚷着要一起前去,这厮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闲下来就是喝酒赌博,再看到瞎子这个昔日的损友突然修心养性,大有变成五好青年的趋势,这厮越发的无聊了。
张长弓从阿诺的坐卧不宁看出了他的焦灼,他准备好好和阿诺谈谈,可没等他找到阿诺,阿诺已经准备好了行装,向张长弓主动道别。
阿诺的离开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像他这样习惯流浪的人,原不喜欢安定的生活。
“要走了?”张长弓望着这个金毛蓝眼的家伙,友情是无国界的,换成过去张长弓也无法相信自己会和一个外国人交朋友,而且会成为患难之交。
阿诺点了点头,目光中有些不舍,可内心离去的念头已经很坚决。
“去哪里?”
阿诺挠了挠一头乱蓬蓬的金毛,两个月未曾理发,头发已经长得很长,垂过了耳边,脑后胡乱扎了一个小辫子,非但没有显得整洁,反而显得更加的凌乱,乱蓬蓬的胡须一根根支楞着,看上去如同脸上生出了一颗仙人球。
张长弓的这句话居然把阿诺问住了,很多时候他通常会怀疑自己被酒精损坏了大脑,越是简单的问题越是觉得无法回答,离开虽然非常坚决,可是在去哪里这个问题上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阿诺其实有很多选择的,他想过要回瀛口,重新过上醉生梦死的日子,毕竟他现在兜里有了不少钱。也想过追随罗猎的脚步,去中国的西部看看,听说那里是个神秘的世界。他还想过返回欧洲,战争已经结束了,欧洲大陆正在恢复昔日的平静和安宁。
可选择越多,就越难做出决断。
张长弓道:“无论去哪里,都不要酗酒赌博。”其实他知道自己的奉劝对阿诺没有任何的用处。
阿诺嗯了一声,内心是温暖的,虽然他不会听从张长弓的奉劝,可这世上毕竟有人是关心自己的。
铁娃此时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急火火道:“不好了,不好了,陈阿婆病了。”
烈日炎炎,位于阿拉善左旗西南和甘肃中部边境的腾格里沙漠中,一个人正骑着骆驼艰难行进着,在烈日的炙烤下,地面的温度已经接近五十度,骆驼在这样的气温下也变得慵懒,脚步缓慢而无力,眼睛因强光而眯起。
一人一驼在金黄色的沙丘上留下蓝紫色的影,这影静静流淌在蜿蜒起伏的黄沙上,风不大,却非常的燥热,吹动表面的细沙,如烟如雾,让蓝紫色的影变得模糊而颤抖。
这风加速了水分的散发,旅人在这样的温度下仍然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宛如阿拉伯人一样的缠头蒙面,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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