诧让他甚至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兰喜妹对这件事的了解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罗猎此时也看出端倪,兰喜妹早已查清了叶青虹的身份,甚至追查到了叶青虹母亲的资料。
刘德成道:“我……我不清楚……”
兰喜妹微笑道:“你怎会不清楚?奕勋对你如此信任,你当初随同他前往法兰西,曾经亲眼见到玛格尔,奕勋死后,玛格尔通过某个奕勋最信任的人联络了弘亲王载祥。”
刘德成的脸上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变得一片惨白,他不知对方究竟是何许人物,竟然对这件多年以前的往事如此清楚,他摇了摇头道:“都不知你在说什么?”
兰喜妹道:“你一定知道,被蒙在鼓里的人只有叶青虹罢了,她所了解到的一切全都是通过穆三寿之口,穆三寿又是什么人?”
刘德成将面孔藏在阴影之中,虽然如此,仍然掩饰不住双目中的惶恐。
罗猎暗暗心惊,从兰喜妹的话中不难听出,穆三寿才是这一切的策划者,叶青虹也不过是被他利用罢了。仔细回想从接受叶青虹的委托以来发生的事情,整件事的脉络开始变得清晰明朗。穆三寿是什么人?他为何会对叶青虹如此眷顾,在整起事件中他究竟扮演什么角色?
兰喜妹道:“你不肯说,我替你说,穆三寿是瑞亲王奕勋儿时的伴读,奕勋对他如同亲兄弟一般,长大成人之后,两人一人在朝堂,一人在江湖,一明一暗,光明正大的事情都是奕勋在做,而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是穆三寿代劳。”
刘德成紧咬牙关,恐惧已经笼罩了他的内心,他不知兰喜妹究竟通过何种渠道了解到了那么多的事情。
在罗猎看来,兰喜妹所说的一切很可能是通过日本遍布在中国境内的情报网搜罗而来,如此隐秘的事情都会被他们查出,足见日方已经渗透到国内社会的每一层面。
兰喜妹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瑞亲王奕勋虽然聪明一世却没有懂得这个最简单的道理,或许他早已想到,可惜他对身边人太过信任,所以才会被人刺杀,本来奕勋已经有所预料,也做好了安排,但是他又犯了所托非人的错误。”
刘德成咬牙切齿道:“你胡说什么?”
兰喜妹叹了口气道:“是不是胡说,你最清楚,指使除掉瑞亲王奕勋的人是老佛爷,奕勋当初身边的人每个都逃脱不了嫌疑,这其中以你最大。”
刘德成死鱼般的双目盯住兰喜妹,此时他甚至不再辩驳了,因为他明白自己就算辩驳也毫无意义。
兰喜妹道:“奕勋死后,他的财富让许多人心动,可以你们的身份和地位,根本没机会得到这笔富可敌国的财富,于是你们就联起手来找到了跟奕勋素来不睦的弘亲王载祥。”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你们怎么做坏事我不清楚,可最终谁得到了好处我却清清楚楚。”
刘德成的喘息变得越来越粗重,心跳的节奏也越来越快,足见他的内心已经惶恐到了极点。
兰喜妹道:“肖天行、刘同嗣、任忠昌还有你,你们每个人都逃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恰巧赶上大清覆灭,恐怕你们几个也没那么好的运气活到今天。本来已经是民国,你们这群人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可有人偏偏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罗猎心中暗忖,兰喜妹口中的那个人十有八九是穆三寿了,如果当年的事情穆三寿有份参与,那么他为了保住秘密而下手铲除其他人倒也解释的通,可为何他铲除了其他人却唯独留下刘德成的性命?对他而言深悉内情的刘德成岂不是最大的一个隐患?
兰喜妹道:“穆三寿为何不杀你?”
刘德成的脑袋耷拉了下去。
兰喜妹道:“你还不肯说?”
刘德成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道:“我……怎么知道?”
兰喜妹轻声道:“我记得你是庚申年十一月入宫,同年圆明园被焚,清政府先后签订了《天津条约》《北京条约》对不对?”
罗猎对兰喜妹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眼前的兰喜妹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缺失了昔日的妩媚疯狂,却有了不多见的冷静和条理,她对中华的这段屈辱历史显然是非常了解的。庚申年,也就是咸丰十年,那一年发生了太多让中华民族屈辱的事情。
刘德成道:“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