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畏外夷;燕氏让边郡百姓平日里吃饱穿暖,活得甚至比混乱中的中原士人还要体面。
整个幽州已经没有奴仆了,州牧燕东正在各郡严令那些豪强释放奴仆,以雇佣的形式而非强迫。愿意做仆从的可领月俸,不愿的则有州府分置以力役代耕并终可属于他们自己的田地,家家户户以人丁、爵位、官职来规定最多可拥有的土地。这场起于荀悦的变法在此时看来十分谨慎理性,分田策不在于一刀将大族豪强的田地分给百姓,而在提供基础下限的前提下以宗族户口为出发点设定上限。
就像孝武皇帝的推恩令,伤长子而合庶子……何况在燕北治下的土地,连以麴氏为首的军功大族都没有意见,还有谁能有意见呢?
北方大族的力量,除了追随燕北的那一批人,其他人早在接连不断的战争中被祸祸地连活下去都耗尽力气,更别说站出来反对燕北了。
骊州,更是沿用了这种方式。
“使君,目下州中各郡书院汉话汉文皆已传下很久,接下来该做什么?”
种辑拱着手对王义问着,这位铁匠出身的骊州牧给了他很多惊喜,到底是在高句丽辅国数年的大相,如今治理更大的土地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其实这也是种辑想当然了,王义从不认为自己的才能会比中原那些自幼便学习如何治理国家的士人强出多少,哪怕后来他再努力,底蕴却是不论如何都比不上的。但他在这里唯一的优势便是,王义在高句丽已经十年了。他今年才三十岁出头,衣食住行都有不少高句丽人的习性,如果他回到中原,人们多半会以为他是个久居汉地的外族。
这才是他治理高句丽的根本,是他既了解汉地文化,又深知骊州风物。何况他身份多次变换,数次从头做起,那些经历在沉淀后都成为他人生的财富。
“现在没州府什么事了,该办的事赵将军自会做好,我们该备冬了。”自入冬以来,王义的心思极为轻松,笑着说道:“等到来年春夏,州中禁绝高句丽与扶余土话,书同文、言同语!”
若说这个时代对待外事最有成效的人是燕北,恐怕没有多少人会反对。因为燕北在对中原诸侯的战争中表现并不出彩,因为这从属张纯麾下进攻邯郸城起便已初现倪端,他一向只领兵不打仗,和插在中军的大纛起到的作用不分高下,打仗大多是交给更拿手的战将,但对待外族的心术上,却没有谁能超越他的。
燕北曾说过一句话,让王义一直记得——他们不是汉人,但可以将他们变成汉人。
这才是毁灭一个民族的最终方式,就算对待匈奴人的打击,王义想来也是燕北不得已而为之,因为汉王朝对南匈奴百余年的汉化显然是失败了。
但高句丽与扶余,这才刚刚开始。
种辑不解地问道:“为何不在这个冬天开始筹划?”
“因为赵将军的兵、辑校寺的寺卫还没到位。这会引起庞大的反弹,所以要把我们的人混进他们里面。”王义说罢望向天空叹了口气,“往后就要小心了,等到明年开春,田将军就要率船队开赴青州……骊州,就要靠我们自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