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秋高气爽。
南阳府新任知府魏了名开始巡查治下之行,第一站,便选择到泾县。
泾县黄县令接到公函,早早吩咐衙役准备好,又叫上一众县城士绅名流等,出城列队相迎,场面很是热烈。
魏了名下了船,见到欢迎阵仗,笑容可掬,非常亲民地和众人打着招呼。
宴会三巡,诸人散去。
衙门里,魏了名叫黄县令汇报工作,一甩手,就摔出一本宗卷:“黄县令,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
黄县令心一颤,俯身捡拾起宗卷,一看之下,顿时明了:这是江草齐犯案的宗卷。
他心里有些嘀咕,不知大人特地拿出这个宗卷来询问,是甚意思。
江草齐击杀官差逃逸,距今已过去好几个月了,缉捕文书早就发了出去,但至今没有发现线索,人更是没抓着。看样子,江草齐一行可能都逃出了扬州疆域。
不能为侄子报仇雪恨,黄县令耿耿于怀,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仇恨也开始变淡。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自己已经当上一县之尊,仕途要紧,不能纠结旧事不放。
可眼下,魏了名却翻起了这宗旧事。
魏了名神色阴沉,喝道:“江草齐此案,疑点重重,他必然有外人相助,才能逃逸。当其时,你怎么不捉人审讯?”
黄县令一愣神:“捉谁?”
“蠢货,当然是捉与江草齐亲近的家属嫌疑人。”
魏了名几乎咆哮道。
黄县令一听,顿时有几分明白。江草齐双亲早逝,最为亲近的,自然便是他岳母一家了。
陈三郎!
脑海灵光一闪,想起这个名字。
其实那时候,黄县令已经盯上了陈三郎,并且监控起来,随时准备抓人。不料陈三郎却机智,逃离了泾县,再回来时,已考中秀才,有功名在身,就不是他一个县令能随便处置的了。
而且那时候陈三郎似乎还得到了少将军的赏识,江上问名,这更让黄县令投鼠忌器,不敢乱来。后来杜隐言更是亲自出面,力保陈三郎。
陈三郎背靠这些大树,黄县令除非吃错药了才会去动他。
而如今,顶着南阳府科考第一光环的陈三郎都已奔赴扬州参加乡试了,计算日子,应该早就放榜,结果这两天便会传达到县里来。陈三郎没有中举倒没什么,要是万一中举,成为新科举人,又是一个层次了。
既然如此,新任知府大人缘何特意拿出这宗卷来?
不明所以之下,黄县令小心翼翼回答:“当时下官已传讯陈氏一家上堂审问,但他们一问三不知,与此案无关。”
魏了名冷笑一声:“你曾用刑否?”
黄县令回答:“不曾。”
严刑逼供虽然是衙门常态,是必不可少的一项手段,但也要看对方是谁,有甚背景,等闲时候,却不会用。否则的话,便是滥用刑罚了。
魏了名一拍惊堂木:“都是刁民,不用刑,他们如何肯招?”
黄县令心里疑惑更重,看样子,这魏大人似乎非要拿陈家出气的模样,难不成他们之间有仇?
迟疑地道:“陈氏之子陈原乃是生员,又获得今届乡试资格,有功名荫身。这个,下官不好动刑呀。”
魏了名冷笑:“江草齐的小舅子有功名,但江草齐的岳母没有吧。”
黄县令越发肯定,佯作为难地道:“这个……”
魏了名瞥他一眼:“本官告诉你一个消息,本州学政杜隐言中风瘫痪,早已辞官致仕了,学政之位,将由苏冠成大人继任,该消息很快就会有公函传达下来。”
当初苏冠成升迁,并未公布具体,因而黄县令不知,现在一听,顿时心中亮堂堂的:派系争斗,陈三郎抱错大腿上错树了,杜隐言一倒下,其所在的派系就遭受清算……
对,一定是这样。
黄县令觉得完全领会清楚魏了名的用意了,当下不再犹豫,立刻道:“下官这就派人到陈家抓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