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三石弓,骑射两石弓,五十步外十箭七中者便可通过弓考,然后是骑术和马上枪法,只要三项完成便可算通过武举了,至于身高七尺,目光是否有神,这些都是次要。
可就算这么低的要求,今天还是有一大半的参考者失败,尤其是江淮地区推荐的武生,更是只有十之一二通过,当然,这和皇帝亲临考场给考生造成了压力有关,李隆基心里也清楚,可是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起,将来还怎么上阵打仗?李隆基更加生气了,他重重哼了一声,回头问新任礼部尚书裴宽道:“裴爱卿,你以为今天武举如何?”
裴宽身材高大,满头银发,他曾任范阳节度使,十分精于骑射,见圣上问他,他连忙道:“陛下,臣的感觉十分失望。”
“朕也是同感啊!”李隆基轻轻叹了口气,道“同样是江淮地区,朕还记得前年有人能开七石弓,去年有人能开六石弓,可今年却没有一个能拉开五石弓,再说射箭,前年有人十发十中,朕印象十分深刻,可今年连十发七中都很少了,哎!一年不如一年,一叶知秋,江淮府兵堪忧啊!”
“陛下,臣以为这是府兵衰败的先兆,各地土地兼并太严重了,导致兵源不足。”
裴宽趁机说出了他的担忧,李隆基默然了。
这时,左相兼兵部尚书陈希烈出列道:“陛下,臣以为这和府兵衰败的无关,裴尚书有点草木皆兵了。”
“哦?陈相国说说看!”李隆基十分感兴趣地问道。
“陛下,臣的理由很简单,如果是府兵衰败,那也应该是所有地区都出问题才能,可河南道的考武者成绩并没有下滑,岭南道也是一样,成绩和去年前年持平,成绩下滑的只是江南道和淮南道,臣以为,这两年江淮地区武备松弛是有自己的原因,一是江淮地区物产富饶,民众普遍家境殷实,享受之风盛行,文盛武衰,也影响到了府兵,致使训练不足,其次是将官大多老化,臣手中有统计,江淮各兵府的都尉年龄大多在四十五岁以上,果毅亦然,将官本身能力不足,下面军士又如何能提高,所以臣认为归根到底,江淮地区推荐的考武者成绩不高,还是一个训练问题。”
“陈相国,连陛下都认为这是府兵衰败的必然结果,你是兵部尚书,难道还不清楚这其中的问题吗?却避实就轻,说什么训练不足,陈相国,你这是误国!”
裴宽心中十分恼怒,身为相国,不思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却举轻避重,误导圣上。
陈希烈冷冷一笑,反驳道:“裴尚书,我是兵部尚书,我所言皆有根有据,我可以拿江淮各军府的文书给圣上,而你不过才上任两天,请问你又有什么依据?”
“好了,两位爱卿不要争吵了。”
李隆基笑着打了个圆场,又问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林甫道:“李相国,你兼是扬州大都督,你以为呢?”
李林甫微微一笑,躬身道:“陛下,臣认为两者都有可能,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实地试验一下,看看究竟是陈相国说得对,还是裴尚书说得有理。”
“那相国说说看,用什么办法试验呢?”
“这个臣还没有想好。”
“陛下,臣倒是有一个办法。”陈希烈接口笑道。
“陈相国请说,朕听着。”
陈希烈轻捋一下他的山羊胡,笑道:“现在长安中有许多边军悍将,臣建议把他们任命为团练使,调到江淮地区统兵半年,用边军的方式来训练江淮地区的府兵,半年后,是土地问题,还是训练问题,便一眼可知。”
李林甫也笑道:“陛下,臣以为陈相国的办法不错,可以一试。”
李隆基又看了一眼户部尚书张筠,张筠也笑道:“陛下,可以一试,若不行,咱们再考虑裴尚书的意见。”
“好吧!这件事朕准了,此事就由陈相国全权负责协调,半年后,朕看结果。”
“臣遵旨!”
崇仁坊马球场上比赛快要结束,第三支香还剩下一小截,场上的比分是六比四,高力士的飞豹马球队领先两球,这六个进球中李庆安一人便射中了四球,比赛的胜负几乎没有什么悬念了,飞豹队的八名球手都退至自己的球洞附近,用防守取代了进攻,他们要保住最后的比分,每人一千贯就到手了,只有李庆安和另一名球手在全场游弋,伺机寻找对方的漏洞,正因为有李庆安在中场附近游走,使金吾卫队不敢全力押上,这就是战争中的攻城,一支骑兵游弋在外,使攻城者心有忌惮,唯恐大营被袭。
观众席中却喊声震天,锣鼓拼命敲打,如诗如画姐妹声音都喊哑了,小莲却无意中发现了那个化妆新潮的独孤明珠也在场,见她手中举着一张大纸,上用红字写着:‘李七郎必胜!’
时间离比赛结束越来越近,尽管金吾卫队疯狂反扑,但飞豹队却防守如铁桶一般,让对手毫无机会,这时一名球手抓住了机会,一杖将球送出去七十步远,正落在李庆安的身旁,李庆安挑出一个高球,纵马疾奔,突至对方球洞斜角处,这个位置的前方无人阻挡,球从空中落下。
金吾卫的四名防卫球手见势不妙,一齐向李庆安狂奔而来,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李庆安行云流水般地打出一记旋转球,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调到另一边的空挡处,那边还有一名队友策应,此时在他的前面已经没有一人防守,他轻松一记抽击,球应声入洞,七比四。
这时比赛结束的钟声敲响了,顿时满场欢声雷动,飞豹队的球手们翻身下马,将球杖高高抛起,激动地拥抱在一起,这是他们第一次用真本事击败了劲旅,每个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和李庆安拥抱,如果说他们曾经对李庆安有过不满和怨恨,但在胜利面前,所有的怨恨都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