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来了一个人,隔着一道墙说要给我一瓶药,叫我‘把小瓶中的粉末混在老太太的饭食中,慢慢让她吃了。’因为她捏着鼻子说话,我也没听出来是谁,正在这时,藏着的人全都一拥而上,将那人抓了起来。”
清兰的眼圈也红了,指着陈玉珍说:“那人就是陈嬷嬷。”
陈玉珍哭喊着:“夫人!夫人救我!我不知道里面那瓶子里是什么啊,老爷!”
穆国公看着面无表情的池夫人,缓慢地说:“这女人是你的陪房,是你搞得鬼。”
池夫人冷静地说:“这下人竟敢做出这种事,是我管教不严。请老爷责罚,但那毒/药之事与我无关,请老爷明察。”
叶裴青似笑非笑地说:“池夫人,几日前几位大臣联合密奏圣上,说你父亲贪赃枉法、滥杀无辜,圣上已经叫大理寺和刑部联合审理此案。还巧了,就在今夜,官府派人去你父亲的府上搜查。我怕的是清兰的寡母和幼弟被人搜查出来。”
池夫人知道再也掩盖不过去,端庄的样子尽失,恶狠狠地朝叶裴青吐了一口:“混帐!”
穆国公胸口起伏,一巴掌狠狠地朝池夫人打了下去:“池玉钗!我叶正勤对你不薄,几十年来何曾亏待了你,你竟能狠心杀我母亲!”
他似乎有许多话要讲,却当着众人讲不出口,气得又打了她一巴掌。
池夫人嘴角流血,脸色苍白着一言不发。
老太太平静地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世间有什么人敢说做事问心无愧?我只问你一件事,如今我这吐血的毛病,可是你之前曾经给我下了毒?怎么下的?”
池夫人冷冷地看着老太太,叶裴青却轻声插了话:“孙子派人查过了,老太太现在这病与毒无关,只要注意调养,多吃些清淡的食物,一时不会有大碍。池夫人必定是想着老太太既然有这病,便趁机下此毒,好叫人看不出来。”
老太太不说话了,疲倦地挥了挥手。
众人连忙要退下,叶裴青连忙命令几个婆子将陈玉珍和池夫人押起来。没想到池夫人手一甩:“别碰我!我自己能走!”
气氛沉闷,众人鱼贯退下。
这夜穆国公同池夫人说了半宿的话,第二日穆国公眼圈通红,却照样上朝办事。池夫人在房中挂了一尺白绫,上吊自杀。
十三看的生死多了,倒也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有几个疑点。老太太却为此精神不振了许多天,时常在房中发呆,时不时眼角带泪。有人恨不得自己死,这种感觉无论如何也是不好受的。于是十三和叶裴青时常去陪老太太说话,劝解开导。
这天夜里,叶裴青怀抱着十三取暖,又谈起此事。
叶裴青的手探进十三的亵衣里摸他的腰:“这几日练武果然有用,身体又结实了一点,长了一点肉。”
十三掐着他的脉门:“世子要说话就好好说,不然去外间睡。”
叶裴青笑着说:“夫人怎么说出如此狠心的话?天寒地冻,我若没有了小火炉,岂不是要生生冷死?”
十三说:“之前的冬天也不见世子冻死,今年想必也无事。”说着就要把他踹下床。
叶裴青连忙紧紧搂着他躺下来:“今年不知怎么了,特别怕冷。莫非你有什么妖法?”
十三心想我有屁妖法!他转移话题说:“老太太的确是中了毒吧,你就不担心?”
叶裴青眨眨眼睛:“何出此言?”
十三说:“我不过是猜的。”
叶裴青来了兴致,将十三翻转过来面对自己,说:“你有什么猜测,说来听听。”
十三只好说:“我就是觉得老太太的病有点蹊跷。云瑞不是老太太的大丫环么,因为偷窃一事给人抓了起来。我猜测,她只怕不是因为这事,而是因为下毒一事。而慕青对云溪下手,只怕也与此事有关。”
叶裴青拉着他的手,笑着说:“在大理寺待了一段时间,竟然成了神断了。还有呢?”
十三说:“没什么了。就是觉得池夫人这一次行事有点仓促,竟然叫自己的陪房亲自送药,觉得似乎计划不周。”
叶裴青笑着说:“又会武功又会断案,我看那大理寺卿也比你好不了多少。这事若要你来计划,应该怎么做?”
十三想了想说:“如果是我,我便想办法陷害一个自己早就看不顺眼的人,自己绝不露面。到时候万一事发,也是那个看不顺眼的人做替罪羊。”
叶裴青缓缓得说:“这件事你倒也说得八/九不离十。”
十三说:“那是怎么回事?”
叶裴青说:“你可还记得刚进府时,府里死了一个人?”
“隋夫人?”
叶裴青说:“不错。”他紧紧盯着十三的面容一会儿,在他的耳边低声说:“我告诉你一件事:隋夫人其实是被我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