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移,微风吹拂,暮春三月的傍晚还有些许清凉。
五皇子面向夕阳,肃穆而立,脸上神情阴沉狠厉。落日的余辉拉长了他的身影,微风吹起他玄黑色的披风,呼啦作响。他身边除了刘公公,还有几名黑衣侍卫,以及两个身材庞大、打扮怪异的异族男子,他们个个都沉着脸。
两个黑衣人抬着一个麻袋飞奔而来,在距离五皇子丈许的地方收住脚步,“禀成王殿下,姓沈的丫头被裕郡王妃的人抓走了,我们未得手,只抓了她的丫头。”
“蠢货,你们怎么就没得手呢?”没等五皇子开口,刘公公就发威了,“为了游说沈五姑娘帮忙,我看家的本事都使出来了,布置得如此周密,怎么会让裕郡王妃的人抢了先呢?裕郡王妃为了她的情人表弟,这节骨眼上还真敢出手。”
若不是三房的五姑娘出面,别人哪能骗得了沈荣华?只有被信任的人捅刀子才会伤得最重。才刘公公花言巧语,跟沈臻葳深谈了几次,取得了她的信任,又向她抛出给五皇子做侧妃的诱饵。沈臻葳心动了,就伙同他们演了这场戏。
五皇子冷哼一声,“我要的是结果,她死了万事大吉,那件事怎么样?”
“回成王殿下,那件事成了,人被迷昏了,绑上石头丢进了深潭里,必死无疑。那些婆子带走了姓沈的丫头,孙亮和邵阳去看了,若裕郡王妃的人出手不麻利,他们会帮忙弄死姓沈的丫头。到时候有人追查起来,正好推给裕郡王妃。”
“算你们聪明。”五皇子派了另外两名黑衣侍卫去接应孙亮和邵阳,又握紧双手一捏,“把这丫头处死,尸体抛到显眼的地方,留下线索,指向裕郡王妃。”
“成王殿下,把一个白嫩嫩的丫头处死在可惜了,不如赏了我们兄弟,做个蛊人或毒人。”两个打扮怪异的男子嘻笑着向五皇子张开双手。
五皇子迟疑片刻,摇头说:“不行,这个必须要死,死了才有用。你们想要丫头还不容易,凤鸣山来了这么多高门大户的女眷,带来的丫头个个鲜嫩水灵。”
“多谢成王殿下,那我们就可以开荤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小五儿,你好毒呀!”
五皇子听到这个声音,知道是白泷玛,浑身不由一颤,赶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他的侍卫还有那两个打扮怪异的男子都拉开架式,满眼警惕盯着声音传来的方位,准备决斗。可白泷玛的声音传过之后,原野归于沉寂,四周再无声响。
“在这儿呢。”白泷玛从相反的方向跳出来,抖着游龙软剑冲五皇子嘻笑。
“杀了他。”五皇子干脆下令,他早就想杀白泷玛灭口了,今天是个机会。
“杀我?凭他们?不靠谱,要是黑炭头在,跟其他侍卫联手还有可能。”白泷玛冲五皇子等人吐了吐舌头,软剑插地,他靠在剑上,摆出一个很诱惑的姿势。
五皇子冷哼一声,对那两个打扮怪异的男子说:“两位,用美男子做蛊人或毒人也不错吧?这位美男子可有北越国和盛月皇朝两重皇脉,身份非一般尊贵。”
“哈哈哈哈……我们具家祖上曾用皇室血脉培养金权蛊,因此惹怒了皇室的人,差点被斩尽杀绝。今天碰上了一个两重皇脉的寄身,不试一试,都对不起祖宗。”两个打扮怪异的男子从身上拿出了几个小土罐,冲白泷玛摆出古怪的姿势。
白泷玛目光一凛,他已猜到了这两名怪异男子的身份,不由担心,“原来是苗疆具家的人,你们应该是具丙和具丁吧?小五儿真是交游广泛。听说具家已被圣贤皇太后亲自带兵斩草除根了,没想到还有余孽,竟然归顺了成王殿下。”
“你认识我们?”具丙和具丁互看一眼,有些犹豫了。
五皇子沉下脸,“他认出了你们,你们今日不杀他,明天就可能死在他手里。”
具丙和具丁听到五皇子的话,不再犹豫。两人念诵口诀完毕,具丙打开小土罐冲白泷玛扬出彩色粉沫。白泷玛飞身躲过,但仍有一些粉沫沾到了他身上,他想脱掉衣服,具丙又冲上来,两人打在一起。具丁用竹杆在五皇子等人周围划了一个圈,把他们圈到了里面,就助具丙同白泷玛打斗去了。
若论武功和剑法,具丙和具丁这样的十个也不是白泷玛的对手。可这两人是苗疆具家的传人,精通蛊术和蛊毒,打斗中就能给人下蛊。白泷玛挥动游龙软剑,将具丙和具丁打得节节败退,可当他看到自己身上沾染的彩色粉沫变成五颜六色的小虫子时,他惊呼一声,乱了阵脚。这时,栖居在凤鸣山上的各种各样的毒虫都向白泷玛爬来,一会儿功夫就把他包围了,并争先恐后往他身上爬。
五皇子和刘公公等人看到这一幕,身上汗毛都竖走来了,浑身难受,好像虫子爬到他们身上一样。白泷玛紧闭双眼,倒在地上,身体蜷缩在一起,不停地颤抖挣扎。具丙和具丁则放声大笑,直接拣了毒虫往嘴里塞,还吃得津津有味。沙哑的笛声传来,虫子立刻从白泷玛身上爬下来,向四面八方爬去。
“不好,有克星,当心反噬,快跑。”具丙和具丁撤腿就跑,比虫子逃得还快。他们跑了,圈子里的五皇子和刘公公等人倒霉了,很快就被虫子包围了。
……
日影没入西山,天际晚霞缭绕,淡蓝色的夜幕渐渐拉开。
冯白玥一脸急切,带着白雨和两个小丫头在芦园转悠,逢人就问看没看到沈荣华。芦园里的下人倒班休假,不值守的人都出去看热闹了,这时候恰逢她们回来,听说沈荣华不见了,也赶紧四下寻找。山竹、蛇青和鹂语回来得最晚,看到芦园里的人都在找沈荣华和雁鸣,她们都昏了头,急忙过来询问情况。
尤其是山竹和蛇青最急,她们是连成骏派来护卫沈荣华的,今天却擅离职守跑出去玩了。若沈荣华有闪失,她们都别想活了,就是找回沈荣华,她们也会受重罚。她们问了芦园正门的守卫,又问了把守浣翠居后门的婆子。守卫没见沈荣华出去,婆子只说有个姑娘哭着来找沈荣华,再问其它,就一问三不知了。
林家旧仆都来了,李管事夫妇带着芦园的下人也来了,还有庄丁护院,他们都围住冯白玥试问。冯白玥也说不出所以然,急得直跺脚,都哭了。
“出什么事了?”问话的人是虫七,他和虫五带两名黑衣男子走过来。
虫七和虫五等人前天才从京城来到凤鸣山,连成骏召他们过来也是保护沈荣华。自圣驾驾临凤鸣山,连成骏就忙开了,他要负责仁和帝一行的安全,他的手下连同最清闲的虫六和虫九都派上了用场,跟着住进了行宫。
连成骏不放心沈荣华,就把虫七和虫五叫过来了,再加上山竹和蛇青,还有林楠派来保护沈荣华的山药和山芋,一般人也能应付了。没想到今天山药和山芋被林楠叫走了,山竹和蛇青出去玩了,虫七和虫五等人也出去溜达了。
就在他们都不在芦园的时候,沈荣华出事了,他们都难辞其咎。
“冯姑娘,我们姑娘出去多久了?都是谁跟着她呢?”
冯白玥急得满头大汗,“她出去有一个时辰了,就雁鸣一个人跟着她呢。她原打算到水榭透透气,顺便到后门见个人,没想到出去这么长时间也没回来。我把芦园都找遍了,也没见她的人影,除了守后门的婆子,也没人见过她。”
“庄子外面找了吗?”
“庄子外面这么大,我们漫无目的,能去哪儿找?”冯白玥擦了一把汗,又说:“再说我们也不能派很多人到庄子外面找,要去也只能派几个偷偷去。明天开祭奉贤堂,要是让人知道沈妹妹不见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呢。”
虫五愣了一下,问:“小七,我们从灵源寺后山回来时,你为什么吹笛子?”
虫七想起了什么,忙拍了拍脑袋,赶紧叫几名庄丁,“你们跟我走,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就在那边。山竹,你赶紧给主子送消息,就说出事了。”
“七哥,你要去哪里呀?”
“那会儿,我们从灵源寺后山回来,我发现有人召唤毒虫,就吹响笛子破了那人阵法。圣上驾临,主子都清查几次了,怎么会有懂蛊术的人?一定有问题。”
虫七刚带人走到门口,就见几辆马车停下,林楠和水姨娘等人下车。明天开祭奉贤堂,林楠和水姨娘也要参加,他们今天就赶过来了。看到他们,冯白玥有了主心骨,赶紧迎上来跟他们讲述沈荣华失踪的过程。听说沈荣华不见了,水姨娘很着急,赶紧询问细节。林楠的脸色霎时阴沉,叫来手下仔细吩咐了几句。
水姨娘绞着手帕挪步,自语道:“这可怎么办?天色已晚,荒山野岭的,找人不容易。怕惊动太大,又不敢大张旗鼓,真怕荣华有闪失,我们怎么办?”
林楠捏着眉心,沉声对水姨娘说:“荣华被人骗走一个多时辰了,要是有人想要她的命,估计也得手了。你就是急碎心、急昏头,也与事无补。”
“就算预测到结果,也不能再这里干等,到处找找,总归还有希望。”水姨娘一想到沈荣华有可能已出事,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紧紧拉住冯白玥寻求安慰。
“想置荣华于死地的无非就是林家、裕郡王府,还有沈贤妃母子。我已安排人去查了,今晚肯定能有消息,你着急也无用,还是先安静下来好好想想。”林楠忧心着急,但他不能把情绪写在脸上,还有好多人要看他的脸色行事呢。
连成骏带着几个手下匆匆走进芦园,看到林楠沉着脸,水姨娘和冯白玥都急哭了,赶紧询问。听说沈荣华失踪了,他一掌击到一棵花树上,震得落花满天飞舞。他没接到山竹等人送出的消息,不知道沈荣华出事了,他回芦园有另外一件事。公务在身,他不能在芦园久留,但沈荣华被人骗走,下落不明,他也不能不管。他四下看了看,心里更加烦躁,天都黑了,动静又不能太大,怎么找人?
“我有预感,荣华不会有事,就算遭遇祸端,也能逢凶化吉。”连成骏说出这句话,心里莫名地踏实了,他心时没有强烈的失落感,他确信沈荣华没事。
明天辰时正刻开祭奉贤堂,若找不到沈荣华,大家连日的努力泡汤不说,还会招来非议,惹来麻烦。由此可见,劫走沈荣华的人就抱了这样的目的。
林楠把连成骏拉到一边,问:“你回芦园是不是还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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