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结婚用,这贾珠一直住在老太太院子里像什么话?王氏早先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她一直忙着给元春和贾珠配婚事,忙的一个头两个大,贾政根本就是个不作用的,帮不上什么忙,剩下点时间她还要哄着宝玉和老太太,要不然她也可以抽出时间来琢磨这个,其实不关贾珠,就连她自己都觉得住的憋屈,无数次想要换一个院子来住,只是分家时候闹的那么大,当时贾赦发狠说的话她还记忆犹新,并不敢去捋贾赦的逆鳞。
可给贾珠预备院子就不同了,大侄子要结婚占用大伯的一个院子,你当大伯的还能够真的把侄子撵出去?真要是那样,不近人情的就是贾赦,到时候正好可以让人知道知道他的真面目。
王氏悻悻想着便回去吩咐人安排给贾珠挑院子,可下人来回,正经的院子没有什么好的了,唯二剩下的两个却都偏远,还都极小,可以说是原本给姨娘们住的,王氏根本就看不上。
原来贾琏和贾瑛不仅仅给贾赦和邢薇准备了院子,他们各自给自己和小妹妹及未出生的“兄弟姐妹”一起占了院子,乱七八糟的四五套,统统都有了名目,让人在收拾,这样荣国府的好些的院子便都被他们占了个干净,没得剩了。
王氏气的咬牙这是什么说法?自己住还不行,还给什么没有出生的孩子占窝,也不怕硌着他的牙?可是王氏还真不敢再去撩贾瑛的胡须,上次只是贾瑛打头炮,贾琏还没有出声,可这哥俩摆明了是一伙的。一个贾瑛已经把她丁的肺都要出来了,再来个贾琏,她可是受不了,王氏自然是记得早先趁着过年祭祖的时候老太太要求他们回家居住,或者想办法让他们给他们的父亲去信让贾赦帮着给贾政找个差事等等,可那贾琏怎么说的,却是把三从四德念了一遍,说当儿子的没得去安排父亲做事的,老太太吩咐错认了。
看似贾琏推辞了老太太的安排,其实也是暗喻老太太不守着“夫死从子”规矩,多嘴干涉贾赦的安排。老太太被贾琏堵的无话可说,这隔着一辈她也不能喊打喊杀的说他们不孝顺,且还有贾赦和张家给他们撑腰,老太太还真不敢跟他们太较真,老太太可不会傻到以为贾瑛敢跟王氏打仗,不是听多了贾赦和邢薇评断贾政王氏的原因。
王氏还好些,毕竟只是女眷,还管着内宅,这兄弟两个见了面多少还打个招呼,能够称呼一声“二婶”,可是他们兄弟从来没有主动去拜见过二叔贾政,就是过年祭祖的时候见了,也只是行礼点头招呼,礼数看着周到却连声称呼都没有,可偏偏那时候在祠堂,有那么多族老在,贾琏和贾瑛是荣国府的嫡系继承人,贾政则是分了家的偏枝二叔,他们两个肯对贾政行礼,已经算是礼节周到的了,何况那些族老们也知道大房和二房的故事,也没有人去追究这两个孩子对他们二叔不恭敬。
老太太被堵了口,王氏心底也偷着高兴,她这两年越发的捧着老太太,半点不敢得罪她,可这老婆子倚老卖老,找到点子毛病就指着她害了二房众人,老婆子也不想想,她都为了谁,还不是她儿子不中用,要不然能让她一个女人冲锋陷阵?
就那贾赦也是,怨不得的王氏生气,他都能够帮贾珍争取到留任县令,还肯推荐原本的幕僚从政,为何他就宁愿便宜别人也不肯关照关照亲兄弟,帮着贾政谋个差事?
这小哥俩也是,人都还没有影儿呢,给那没出生的孩子占什么院子,也不怕折了他们的福气。
王氏想想都生气,邢氏可是她千辛万苦帮着给贾赦定下来的“好”媳妇,却不想就是她把自己拉下荣国府,处处跟自己作对,——原本她不该是这样的命数,算命的可是说了,她就是孤寡命,一辈子没有儿女的,怎么会生出儿女来?
小崽子贾瑛且等着瞧,等她女儿熬出头,他大房的人一个都跑不了,且看她怎么报复,让他们好看,看她能放过谁?
王氏在这边咬牙切齿,贾瑛却在那边鼓掌叫好:“怎么样?二哥,我没有说错吧,咱们提前把院子都占了,她就是想给她宝贝儿子占咱家地方,都没有好地界了。”却原来这边贾琏和贾瑛找得到了消息知道王氏去找老太太给贾珠选院子,想要给贾珠修院子。贾瑛早就看王氏不顺眼,可那毕竟是长辈,有祖宗律法在,他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只能从别的地方挤兑她,那次逮着王氏一句半错不错的话喷了王氏一顿,让她知道知道厉害,爹娘是还没有到家,可是提前准备房子又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情?不知道爷的爹娘娇贵,吃穿住用都要好的,这房子九年没有主子,还不许改动改动换换风水
虽然事后贾琏按着他给王氏道了歉,可贾瑛还是憋着一股气,使坏水的让人把荣国府留的好院子都修了,这本来也不错,父母都回来了,他们兄弟两个也不能再在张家住下去了,他和二哥都要回来住,一人得一个院子吧,小妹妹现在还小,跟着父母住可以,可长大了不也得一个院子?,
他们的父母年轻,将来还会跟他们生下许多的姊妹来,这些姊妹们不也得有地方住?且贾珠和二哥同岁,他都要大婚了,二哥也晚不了,将来生下了侄儿侄女不也要地方,自家人都不够住,那里还有给二房的贾珠腾地方的道理。
贾瑛心里琢磨着自己的小心眼,怕贾琏教训他,急忙就转移了话题:“二哥,那玉姑娘可真是不错,你可要想好了,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了!”
贾琏是要说贾瑛两句的,倒不是说他小气,只是一下子修这么多的院子,一时半会的也没有住,白折腾浪费银子不说还耽误功夫,他们这些日子忙着回来休整院子,已经耽误了学习的时间,在这样没玩没了的修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他晓得贾瑛没有耐心坐不住学习,可是他长大了总得走科举,不读书怎么成?
可不等他张嘴贾瑛就提了玉姑娘,贾琏强忍着脸上没有带出表情来,耳朵却烧的难受,到底是忍不住训斥贾瑛道:“不好好读书,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我做主。”
“等就等”,反正自己已经写信给爹娘,他们回来就给你定亲,但是贾瑛却不告诉贾琏,让他也着急着急,贾瑛看着贾琏的红耳朵,嘴里笑嘻嘻的,却道:“爹娘要不了多久就到家了,你可看好了,别让那余姑娘被别人定下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却原来这贾瑛淘气,还有一个淘气的小舅舅邢忠,两人在京城闲逛的时候专门等在学校门口偷看人家女学生,——邢忠的未婚妻。
邢忠订婚了,是他老师褚祝山的孙女。褚祝山跟张老太爷一辈,邢忠跟他读书,褚祝山爱才,正好他家有合适的孙女,便有意招他为孙女婿,邢忠一开始借口要回去跟哥哥姊姊商量,回头却去偷看了人家姑娘,再然后就答应了婚事,先定了亲,说是等邢薇回来再成亲。先看了人才答应婚事,却是邢忠小心眼,看褚祝山长得瘪瘪瘦瘦,一把山羊胡子小眼睛,看上去实在膈眼睛,他怕褚老师的孙女长的跟他一样,便想着先偷看一下人家孙女再做决定。
邢忠是褚祝山的学生,不仅逢年过节的去送礼,平时也出入过褚家,只是男女有别,没有见过人家孙女而已,他打听了一下,褚老师的几个孙女,年纪小的撇过一边,嫁人的搁在一头,便只剩下两个正当龄的,可其中有一个却是庶女,想来褚祝山不会把她许给自己做正妻,要知道邢忠如今可是有着举人身份的,褚祝山才不会那么瞧不起人,把庶出的孙女嫁给他。
邢忠先看了是个美人儿,才回家告诉邢德全,又给邢薇去信,邢德全和邢薇自然是没有意见,褚祝山虽然不出仕,可他在书院教半辈子书,说是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且他的两个儿子也不错,长子跟着他在学院教书,次子出仕为官,现今已是从四品的知府。
邢忠定下的这个便是长子的小女儿,闺名叫做褚如英的,诗经有云;莹如玉,如花似玉貌。这褚如英虽然说不上京城拔尖的美人坯子,却也是美人一个,同他祖父一样瘦弱单薄的褚如英却是身段窈窕可爱,小小的眼睛长在他孙女脸上,却显得那么有精神。
邢忠偷看了一次不过瘾,小外甥回来了又领着他也来见未来的小舅母,却原来受贾氏女校影响,京城各大世家都开设了自家的女校,这褚氏如英不例外的,也在褚氏的女校学习,要不然能让邢忠偷看得逞?
贾瑛跟着邢忠偷看了几回美人就看出了乐趣,自己有机会也偷跑出去看,他有心找贾琏一起,可他怕贾琏古板教训他,便找各种借口自己去,贾琏原是知道的,——贾瑛还小,他怎么可能真的放任他出去学坏,跟着的仆人每天回来都要报告贾瑛的行踪,只要不失分寸,贾琏一般就当做不知道,见他还算是有分寸,也没有拦着他。
贾瑛仗着年纪小,看美人比他小舅舅邢忠方便多了,他长得虎头虎脑嘴又甜,出门前还专门做了准备,带着些小零食小玩意,——这都是跟他舅舅学的,遇到好看的女孩子还可以借口过去搭讪,近距离正大光明的聊天,福利待遇可比他舅舅还青出于蓝,邢忠知道了便告诉他,趁着年纪小,可以近距离接触,先把喜欢的给自己定下来做媳妇。
贾瑛便记住了,女校的女学生们年纪大小不一,跟他年岁相当的确实不少,但他自己年岁小,不着急,便帮着贾琏先看媳妇了。
这余姑娘是他跑了五家女校挑出来最好看的,不仅人长的漂亮,性格也极温柔,他也让人打听了,家世也是极好的,配二哥贾琏是再好不过。贾瑛挑好了女叟子便舛错着贾琏来看,自己满意不成,也得让二哥满意才行啊。
贾琏没想到贾瑛带他来偷看人家姑娘,——不是偷看是介绍,贾瑛早就跟人家姑娘混熟了,为了能够让他二哥近距离接触女孩,掐准了时间直接把贾琏带到人家余姑娘跟前介绍说这是他二哥贾琏。
把贾琏羞臊的差点钻到地缝里去,面红耳赤的躲在一边没敢开口。那余姑娘倒是落落大方的看了贾琏几眼,这是贾瑛经常有意无意的跟她提起过贾琏,温润如玉的样子的确不是虚言。
贾琏年纪不大已经有了秀才功名,虽说不上是史上最小的秀才,可也是记录在案最小的秀才之一,又有贾瑛的卖力推荐,女孩子对贾琏的第一印象极好,临走的时候居然还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笑就把贾琏的魂勾走了一半,温文尔雅的贾琏,也经常失神发起愣怔来。贾瑛看着有戏,便越发的舛错贾琏跟他一起去会姑娘,偏贾琏守礼,不肯跟着贾瑛一起做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那余姑娘似乎也对贾琏有意,再次见到贾瑛的时候还问过贾瑛,怎么不见他哥哥贾琏。贾琏有才有貌有家世有人品,又是荣国府的法定继承人,一般的小姑娘还真难抵挡这样的才子佳人。
贾瑛对自己头一次“做媒”很是满意,至少双方都有心思,将来才会跟父母一样,恩爱和美啊。
他甚至把这当做自己的“丰功伟绩”写进了家信里,给邢薇寄过去,让看信没有防备的邢薇笑的喷了贾赦一身茶水。
“你小儿子给贾瑛保了个媒,让咱们赶紧回去给贾琏定亲了,还说姑娘非常好,别回去晚了让人家定下了后悔。”邢薇自个看完了才把信给贾赦看,信上写的还很详细,小姑娘十三岁余文惠,父亲是从四品的大理寺少卿余斌,榜眼出身,如今从事主管大理寺的刑事部分。
贾瑛在信上把那余姑娘夸了个天花乱坠,才貌双全,不是天仙也是美人,还说自己太小,要不然就自己留下不让给贾琏了,来确定好姑娘“抢”的人多,只他自己都动了心。
“好小子,”贾赦看了却哈哈一笑,“咱们回去就给他定下来,这么好的媳妇别让人抢跑了。”跟他小儿子一样不正经。
“你儿子是不错,可人家家门也不低,凭什么你去求亲,人家就要应啊?”邢薇给他泼冷水,文武勋贵各有门路,能在大理寺任职的官员,才不会看重你这个荣国府的继承人。
“看不上我儿子是他眼睛有毛病,”一说自己儿子可能被人家瞧不上,贾赦急了眼,“贾琏才几岁就中了秀才,还是荣国府的世子,他有才有貌,凭什么他们看不上他做女婿?”
“各花入各眼,”邢薇拍着怀里的小女儿娓娓道;“你家儿子再优秀,也是抢人家姑娘的人,人家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女儿就这么被你上门一提就决定嫁给你儿子,换了你,你肯啊?”
贾赦皱皱鼻子,是不肯,自己的宝贝女儿贾瑷才豆丁大,一想到有人将来会把她娶走,这心里就抽抽的难受,恨不得把那人打个。“那怎么办?”贾瑛信上可是说了,贾琏也对人家小姑娘有了意思的,要是娶不回家,可不是让他伤心难过?
“滴水穿石,铁杵磨针,”邢薇笑着给贾赦出主意,“心用到了,自然就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