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坝的村民若是全被外祖父坑了,真怕他们激愤起来,胡乱迁怒自家,严二婶子一家人,还是很会办事的呢!不亏自己在县令面前推荐她一家。
不过亚楠还是有些担心二舅舅,这才会到金玉满堂来,安抚二舅舅。亚楠是跟着六叔一起到的金玉满堂,六叔将亚楠送到之后,便去了农庄。
“亚楠,你不要担心我,从你大舅舅的事传过来,我就去托缘来酒楼的掌柜帮我打听了,也许这几天就要有消息了!”
二舅舅到底还是担心大哥真的出事的,尽管被他一伤再伤,陡然听到他出事的时候,究竟还是做不到充耳不闻。
最起码自己可以找人打听一下确实消息,再去告诉爹吧!
“二舅舅,你?”亚楠忽然发现,二舅舅是个反应很快的人,在听到传闻的时候,就去托缘来酒楼的掌柜打听确实情况了。
亚楠很想当场就告诉他,大舅舅的事是自己跟县令故意传出来的,为的就是要李家还回接纳了整个云台乡村民的田地,以完成本县应该交纳的粮税。
“他虽然伤了我,到底还是我大哥,总不能到了他出事的时候,真的无动于衷吧?”
二舅舅叹口气,心里有些沉重。
“先说好了,这一次要是他们家真的被抄了,我们家最多也只能收留爹跟志启,你那个大嫂,我是绝不会收留的。”
二舅母在一边,脸色不是很好,也许二舅舅跟二舅母两人早已为大舅舅的这个传闻,斟酌过他们家的应对。
“那小妹呢?”二舅舅脸色也不好的回应二舅母,对于这个妹妹,二舅舅哪怕再是恨铁不成钢,但她也总是亚楠的亲娘。是自己的亲妹妹。
“二舅舅,二舅母,你们到现在还是这么顾及他们,包括我娘在内的他们一家人,谁真心对待过你们?
不仅仅糟践你们的尊严,更是连两个表哥的前程都堵死了,如此你们还要这么顾着他们吗?”
亚楠看着二舅舅的神色,明白了二舅舅的想法,他是不会见死不救的,这不过是自己跟县令故意传出来的传言,二舅舅就担心大舅舅了,若是真的有一天,大舅舅自作孽的害死他自己,不知道二舅舅会如何的帮他?
“你听到了吧?分家了就是分家了,他们家出事也是他们家的事,要是他们作孽的得了报应,该我们家给你爹的奉养的银子,我们一文钱都不会少的,哪怕我出钱盖几间房子,让他们住的远远,我也不想再看你那些无情无义的家人一眼,连亚楠都明白了这个道理,我就不懂了,你非要被你爹害死了,你才能真正醒悟过来?”二舅母几乎是哽咽着说的。
亚楠有些愧疚,因为自己,二舅舅,二舅母两人争吵了,二舅舅终究心软,哪怕被外祖父一伤再伤,还是不忍心他们没有地方落脚。
二舅母却是泼辣了一些,狠心了一些,倒不算坏事,不过若是叫自己说的话,二舅舅的软性子,终究是会害了他的,好在有二舅母在一旁看着他。应该不至于让外祖父他们欺负死二舅舅。
然就在此时,外祖父跟亚楠的娘忽然径自闯入金玉满堂的后院,正好看到了亚楠跟她二舅舅,二舅母三人说话。
亚楠陡然看到外祖父跟自己娘,心里微微有些波动,也许是看到他们憔悴了来的神情,兴起了一点点不忍。
但很快就被亚楠强行压了下去,他们此番过来,唯一目的,定然是钱,就是不知道他们开口多少,二舅舅能不能坚守的住。
“外祖父,娘!”亚楠一百个不愿意,也得站起来,称呼一声,免得二舅舅不舒服,也免得自己在这点小事上面,被对方用来抹黑自己名声,不划算。
外祖父理也没理亚楠,今天的时间紧迫,要尽快从儿子这边拿到钱,这个孽畜外孙女,滚一边去!
亚楠的娘先生诧异的看了亚楠一眼之后,便一脸的僵硬,这个女儿,可不能小看了,一肚子的主意,对自己这个娘,从来没有放在眼里。
自己有今天,真正全是她一手造成的,若是可以,自己愿意亲手掐死这个畜生,免得叫自己堵心不已。
亚楠看着娘的眼神,越来越狠辣,便也知道,这个娘对自己这个女儿,是半点情分也无的,正好,自己对她也没有半点情分,以后便是路人吧!偶尔见了面就称呼一声,做做样子吧。
“你这个孽畜,这几天你就没听到你大哥出事的消息?竟然装死的不回去说一声?你的心是什么做的,竟然眼睁睁的要看着你大哥去死?”
外祖父率先发难,火气十足。
“爹,我已经托人去省城打听消息了。”二舅舅猛然听到爹的质疑,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的。但还是规规矩矩的给爹回了话。
“不必了,我会亲自去京城看看,这一千亩的田契,折价卖给你,你拿出五千两银子出来,我带上钱去京城,也好救你大哥。
还有,这另外的田契,你拿出去打折卖出去,速度要快,你现在就拿五千两给我,快去啊!你大哥还等着钱救命哪!”
外祖父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把二舅母惊得眼珠都瞪圆了,怎么还有这样的公公?这些田契别说是卖给自家,就是送给自家,如今都不是好事,整个云台乡的乡亲们因为惧怕大哥一家抄家,都着急的想要回这些田契呢。
可这样的时候,他爹想的竟然是害自家,不仅仅白夺自家钱,还让他儿子拿这些田契出去接着害人?呸!不要脸的老东西!作践自己儿子也不是这样的作践法。
“爹,这些田契不能卖,应该还给那些村民,爹应该再等几天,等我打听的消息回来了,再做打算,好不好?”
二舅舅骤然听到爹让自己拿出五千两银子买田契的时候,心里一阵刺痛,如今宝庆县城谁不知道云台乡的村民赵爹要回田契,爹不还给他们,竟然还要背着他们卖了这些田契,竟然还要卖给他亲生儿子?
但想到大哥的事,二舅舅还是忍了下去,就当爹是担心大哥出事,没有钱去救的缘故吧。
外祖父一听儿子的话,顿时心里笃定,儿子果真能拿出五千两银子出来,不然刚刚就不会这么回话了!
“你这个孽畜,还不快拿出钱来,你大哥等着钱救命,你还拖什么时间?又不是白白拿你的钱,这么多田契,折价给你,你还不拿钱?快去啊!”外祖父急迫的吼起来。
“爹,这些田契,你愿意卖给谁,你就卖给谁去,我们家小本经营,买不起这些。”
二舅母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见自己的男人,面对他这个不要脸的爹的时候,竟然还顾及情分?
你再这么顾及下去,我们全家都被他害死。要是你敢接受下这么多田契,那些村民能活活打死我们全家!你信不信?
外祖父见儿媳妇忽然插嘴坏自己的事,顿时暴怒的转身,抬脚就要踹二舅母,二舅母原本可以避开的,但二舅母忽然瞥到自己男人的心软的样子,便一狠心的没有避开,任凭他爹踹上自己的腿。
但是二舅母还是忽视了外祖父的一脚之力,暴怒中的外祖父,这么猛然一踹,竟然将二舅母当场踹倒几步之外,只听得砰的一声,二舅母狠狠仰倒在地,立时撞破后脑勺。
亚楠志娴二舅舅三人飞奔倒地的二舅母而去,二舅舅满心追悔,刚刚怎么没有挡在娘子前面的?
志娴看到娘后脑勺的血,第一次爆发了狠劲,冲过去就对着自己爷爷捶打:“你还我娘,你还我娘来!”
外祖父伸手就是一巴掌,将年幼的志娴,也狠狠扇到在地,亚楠跟着志娴都没有来得及阻止,实在是外祖父的心过狠,打志娴的时候,半点犹豫也没有。
“爹,你走,你给我走,是你不仁不义,就不要怪我心狠不管大哥死活,我在你们眼里,从来都不是人,你们滚!”
二舅舅抱着妻子,看到自己爹狠狠又打倒了自己女儿,这才心硬起来,这才真正领悟,他不是爹的儿子,不是,绝不是!
二舅舅将妻子轻轻放在地上,满眼阴鸷的盯向自己的亲爹,若是他胆敢再对自家人动手,自己绝不会再做孝子了,绝不会!
亚楠眼见二舅母撞伤头部,眼见志娴被打,就怕外祖父失心疯起来,在这里无法无天,便急忙跑了出去叫人帮忙。
结果出去的时候,正好遇上县令过来。县令也是听衙役说了亚楠的奇葩外祖父过来了,便想见一见他,探探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到底有没有将他家接纳乡民田地全还回去的打算?结果刚刚到了门口,就看到亚楠一脸急迫的奔了出来,心里咯噔一声,出事了?
“县令大人,快救救我二舅母一家人,我外祖父要杀了他们!”
亚楠知道,此时不能称呼县令为叔叔,也不能说祖父打人,大明谁家里的祖父打人,也都是活该被打,孝大于天嘛!
但自己的这个外祖父,委实是要逼死二舅舅一家,跟杀人无区别,既然撕破了脸皮,索性不要留退路。正好县令大人没有借口,抓了外祖父逼他还田呢!
“什么?快进去拿人!”县令顿时一声呵斥,几个跟着县令过来的衙役护卫,顿时扑进来。
此时外祖父拿着院子里面的一根粗棍子,在追着二舅舅厮打,二舅舅这一次没有心软的呆站着那边挨打了,他一边避开,一边找机会夺爹手里的粗棍子。
“老子打死你也是活该,打死你这个畜生,老子要你拿钱,你不拿,那你就给老子去死!再不去拿钱出来,老子今天就活活打死你们全家!”
外祖父果真有些失心疯了,见儿子的钱,老也拿不出来,便心急如焚了,再想到上次自己这么要打死这个孽畜的时候,这个孽畜不就怕死了么?
“二哥,我劝你还是把钱拿出来,免得被爹打死也是白死,要知道,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呢!”
李秀凤在一边阴森森的撺掇着,此时的她,也顾不上吓跑了的八岁女儿,估计是被她外祖父打人的样子吓跑了,也好,免得她主意大,也出言阻止爹要钱,坏了事。
“住手!拿下他!”县令大喝一声,护卫衙役便扑上去,将正在挥舞着粗棍子的外祖父制得死死的。
“县令大人,我外祖父将我二舅母打昏了,是我外祖父打的!外祖父要打死我二舅母呢!”
二舅母原本躺在地上心急的看着男人被打却无力起来的时候,忽然看到县令带人把公公给制服了,又听到亚楠说自己昏了的话,便当场装作昏了过去的样子。
“二舅母,二舅母你不能死啊!”亚楠忽然扑倒在二舅母的身边,痛哭起来。这一次,就好好让外祖父体会一下被诬陷的滋味,自己一口咬定,是外祖父要杀人,哪怕二舅舅遮掩也不成,县令一定会借此机会,拘捕外祖父,逼他还田。
“娘?娘?娘你不要死啊?呜呜呜!”
志娴虽然被外祖父一巴掌打到在地,眩晕了一阵,但除了脸颊高高肿起来之外,其余还好,不过听到亚楠哭喊自己娘死的时候,志娴连滚带爬的扑过来,叫喊着娘不要死,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
二舅舅真的是慌了,顾不上被衙役制服的爹,急忙跑过来,就要抱起妻子去找大夫。
不,不会的,娘子不会死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二舅舅有些疯狂,脸色骇人,亚楠没有阻挡二舅舅抱起二舅母找大夫,没有二舅舅在场,自己更好发挥。
“县令大人,我外祖父杀了我二舅母!是他杀的,就是他杀的,他杀了我二舅母之后,还要杀我二舅舅!”
亚楠迸发出仇恨的目光,外祖父,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贪得无厌还毫无人性,为了大舅舅一人,其余亲人在你眼里,全部可弃。
今天要不是你自己逼上门来,我也不会指控你杀人。
“县令大人,是爷爷杀的我娘,你要他给我娘赔命!”
志娴没有跟上自己爹,是被亚楠一把扯了下来,二舅母虽然撞到后脑勺,但刚刚自己看到她是清醒的,不过是在自己说她昏迷的时候,她才及时的昏了过去,希望是无事吧!
自己跟志娴就是跟过去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状告外祖父,拿下他,让二舅舅经过此事之后,彻底对外祖父死了心,也许这也是二舅母的心愿。
要不然自己看到二舅母明明能避开的,可她就是站着不动,任凭外祖父的脚踹过来,哪怕她受苦受罪,也想二舅舅彻底对外祖父死心的吧!
“你这个孽畜,我何时杀了人?县令大人,老朽教训自家儿子媳妇而已!”
外祖父被两个衙役,制得死死的,顿时气得脸色都黑了,都是这个畜生,胡乱诬告自己杀人,自己何时杀了人?
“是啊是啊,县令大人,我爹是我们宝庆县有名的先生,不仅仅教导出来一个进士,还教导出来我大哥这个举人,怎么会杀人呢?
我爹这是在教我二哥好好做人,谁知道二嫂太过心疼我二哥,忽然冲过来的时候,不小心自己摔倒在地上,撞到了头,跟我爹没有一点点关系啊!”
李秀凤急忙为自己爹辩护,不仅仅将她爹脚踹二舅母的事,推得干干净净,还搬出来她大哥是举人,甚至连把她休了的赵子诚进士也搬出来,为的就是让县令知道,她爹不是一般人。
“大人,我娘撒谎,我外祖父狠狠对着我二舅母踹了一脚,一边踹还一边嚷嚷,要踹死我二舅母。
外祖父将我二舅母踹倒之后,本想接着再踹的时候,我表姐志娴挡了过去,结果被我外祖父一巴掌打的滚倒在地上,你看,我志娴表妹的脸上,还是我外祖父的手巴掌印子。
大人要是来迟一步,我二舅母不仅被我外祖父踹死,我二舅舅也一定会被我外祖父杀了。
我听到外祖父说我大舅舅在京城出事,要不少钱,外祖父逼我二舅舅拿出一万两银子,可我二舅舅哪有这么多,只好恳求我外祖父,说他只有两百两。
外祖父不相信,非逼迫我二舅舅,说不给一万两银子,就打死他全家!”
亚楠口齿清楚,说的又是义愤填膺,看向外祖父的眼神,充满惧怕。
一般人见了,必定是相信一个八岁孩子说的这些话的,就如同外祖父跟李秀凤教唆亚琪如何诬陷她亲爹一样的道理。稚子言真。
“你这个畜生,你竟然在大人面前,诬陷你外祖父,你也不怕天打雷劈!大人,不要听这个畜生的胡言乱语,这个畜生,一贯的喜欢胡言乱语,赵家坝的人都知道的。”
李秀凤听到亚楠诬陷她爹,诬陷的有鼻子有眼的,顿时气得咬碎银牙,恨不得马上掐死这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