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的腊月二十三黄昏,石妙手在打扫药橱,他的妻子唐绒正在门外屋檐下熬药,他们的独生儿子石海则在院子里堆雪人。
突然,大门被人猛力撞开,石妙手的父亲石常青浑身是血,踉踉跄跄地冲进来,一头扑倒在雪地上。
在他身后,一个白帽白靴的年轻女子大步跟进来,身上穿的白色貂裘比漫天飘落的藏地白雪更为纯净。
石常青挣扎着喊了一句:“快……逃……”
石妙手拎着一把切药材的小铡刀冲出去,先把石海挡在身后,然后大声喝问:“你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
那女子皱着眉冷笑:“我只杀姓石的人,其余人滚开!”
檐下的唐绒立刻站起来,摇着双手退回屋里,连声叫着:“我不姓石,别杀我……”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杀姓石的?”石妙手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强撑着不露怯,但心里已经慌得厉害。
女子继续冷笑:“你当然不认识我,但你应该认识‘古格银眼催命符’。人到符到,符到人亡。三天之前,那些符已经送到了,你们不肯自杀,只能让我亲自动手了!”
她向前走,奄奄一息的石常青突然翻身,抱住了女子的双腿,凄厉地大叫:“带小海走,快带小海走……”
那女子一刀斫下,石常青人头落地,血溅残雪。
于是,石妙手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拖着儿子退回屋里,穿堂而过,撞倒了妻子唐绒,由后门冲出去。石家的药店就在札达县的最外围,出了后院,就能滑下山沟,躲进连最有经验的猎人都不辨东西的山洞里。
女子跟进来,险些踩中唐绒,身子平地拔起,由唐绒身上掠过。
就在这时候,唐绒暴起,一刀刺中了女子的胸口。她是四川唐家的人,刀刃上涂着剧毒,只要刺破敌人的皮肉,就能沾血杀人,更何况一把刀直捅进去,已经没到了刀柄。
女子中刀倒下,重伤之余,反手一掌,切断了唐绒的喉咙。
“嘿嘿嘿嘿,好精彩的故事啊,好好……”有人在角落里尖声笑着,打断了石妙手的叙述。
“那件事的过程就是这样,古格来的人杀了我的父亲和妻子,我和儿子侥幸逃生。”石妙手说。
“那为什么不就地埋葬她,反而要保存在冰棺里?”何无求问。
石妙手长叹:“我当时想,古格人如此残暴,一击不中,肯定还会有后续手段。如果埋了她,尸体腐烂殆尽,古格人就会把这件事记在我头上,我和小海父子就算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保存尸体,等敌人上门时交还他们,至少能证明她是死在唐家人手上,有明确的报仇目标,也许会放过我们。”
他的想法极度自私,但也不失为明哲保身的一条怯弱之计。很可惜,敌人还没露面,就连杀两名帮手,令他措不及防。
“你以为,把尸体交出去,就能免除自己的死罪吗?”那尖细的声音又问。
“我也很无奈,但那件事已经发生了,不这么做,又能——是谁在说话?”石妙手突然警醒,站起来,向发声的角落望去。所有人分坐在四面的沙发上,距离那角落最近的是朱爷和火神,但他们都是男人,都不会用这种半男不女的嗓音说话。
“谁在说话?”朱爷跳起来,向角落望着。
那是房间的西北角,墙角除了两排沙发交接处的一个粗木茶几,再没有任何物件。
“大家都听到了对吗?这里刚才明明有人搭话的,是不是?”石妙手颤声问。
“是一个女人。”何无求立刻回应。
“不是我,我一直都没开口。”他身边的女人举手声明。她的声音非常温和,带有云贵边荒一带的口音。
房间内只有她与方晴是女人,方晴也跟着举手摇头,示意自己并未说话。
朱爷快速地检查了那个角落,确认那里是空的,没有藏着任何人或发声设备。
“大家不要慌,敌人反复地装神弄鬼,只是要扰乱大家的视听,造成混乱。子不语怪力乱神,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大家只要安心坐着,敌人的一切手段就毫无意义。”丁峻说。
何无求身边的女人微笑着回应:“这位丁先生说得很对,大家乱了,敌人的目的就达到了。”
石妙手说的那段往事只能证明古格使者死于唐绒手上,但却无法解释古格人为什么要找上石家,很是令人费解。
石家世代行医,家族中历代都有智慧超群者,能把中医、西医、藏医中的精华部分融会贯通,合理调用,解除了藏区易患的痛楚。按道理,他们只行善,不作恶,很难结下仇家的。
“我是何湘君,冒昧地请问丁先生一句,你们见到神偷阮风之时,他正在干什么?”那女人问。
丁峻脑子里也正在思索阮风跟那奇怪的声音有没有联系,何湘君想的,跟他殊途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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