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文没有对宝铃提及藏书室室里发生的鬼魂事件,像宝铃一样,他期待着日出,期待着揭开朝歌公主的“除魔”计划。
宝铃说累了,两人盘膝静坐,各自冥想。
瑜伽的冥想又称曼特拉(mantra)冥想,来自梵语。“曼特拉”可以分为两部分,即“曼”( man)和“特拉”( tra)。“曼”的意思是“心灵”,“特拉”的意思是“引开去”,“曼特拉”的意思是能把人的心灵从其种种世俗的思想、忧虑、欲念、精神负担等等引离开去,超越世俗的愚昧无知、激情欲望,最终进入精神的“入定”状态。
起初,关文的思维焦点凝聚在东窗上,“何时日出”成了他精神上的巨大负担。渐渐的,他的心情如大海退潮般,忘掉问题,忘掉身在何处,忘掉自我,进入了一种随波逐流、自由淡定的境界。
“心灵的指引胜过任何向导,我要去的地方谁都拦不住。这一生,如果不能做到那件事,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虽然隔着绵延千里的皑皑雪山,虽然我们是不同种族,说着不同的语言,但我必须去,击碎黑暗与愚昧,平定四方战火,让人民安居乐业,让雪山脚下成为天国之邦……”
有人在关文耳边低语,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女子的声音。
“一个人的生死与天下人的生死相比,犹如涓流比之江河。我一定要翻过雪山,直达藏地,见到那顶天立地的英雄……”
关文倏地睁开眼睛,东窗下竟然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的女子。她的长发披垂至地,仿佛一道白得耀眼的瀑布。
窗外,天幕已经泛白,四面空寂无声。
关文向侧面看,宝铃竟然不在身边。
“所有长老都说,没有一点把握。他们还说,隔着雪山,罗刹魔女不会侵扰尼泊尔边界,不如就这么相安无事吧。错,我知道他们全都错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不可错失,失不再来。就算没有一个人支持,我也要做,决不后悔,决不回头……”
关文站起来,无声地迂回到女子侧面去。
女子的侧影完美得像一幅精心雕琢过的名画,但那头奇长的银发令她显得十分诡异。
“你是谁?”女子意识到了关文的存在,慢慢地转身。
她的五官面目比侧影更动人,唇红齿白,妙目盈盈。
“你又是谁?”关文反问。
“哼,你是几大长老派来监视我的吧?回去告诉他们,我已经飞鹰传书给雪山那边的人,几日内他们就会派遣使者过来迎接我。只要我决定了的事,谁都别想更改。”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眉头因愠怒而微微皱着,根本不把关文放在眼里。
“我是——”关文苦笑,“我只想问,宝铃去哪里了?”
“什么?你说什么?”女子亦反问。
关文郑重其事地回答:“我不管你是不是朝歌公主,只要我朋友宝铃没事就行。”
既然卡勒说朝歌公主的灵魂一直停留在夏日之宫庄园里,那么关文相信,眼前的奇怪女子就是传说中的朝歌公主。
“你说什么?什么朝歌公主?我是——”
女子的话没说完,东方天空中,一轮红日陡然由山尖上跃出来,霞光万道,射入东窗,将冥想之室内照得五彩缤纷,光华灿烂。
光芒来得突然,令关文双目刺痛,不敢直视,只能闭目低头。等他再睁开眼时,那女子已经消失了。
“喂,宝铃,你在哪里?”关文放声大叫,身子陡然一震,从迷迷糊糊中骤然醒来。
原来,他并没有走到窗前去,却仍然坐在西墙下,宝铃就在一臂远的地方闭目打坐。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再仰面看着东窗,晨曦将至未至,东天仅仅是隐约发亮。
“怎么回事?难道是梦?”
他正在猜疑,蓦地宝铃也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大叫:“等一等,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然后,宝铃就睁开了眼,一跃而起,环顾室内。等她看清关文之后,一连三叹,默然无语。
“看起来,我们都睡着了?”关文长叹着问。虽然是梦,但那满头银色长发的女子却又如此真切,仿佛是他生命里的某个人突然近在咫尺地出现又突然远隔天涯地消失,快如电光石火,留下的只有唏嘘满地。
“你也做梦了?你梦见了什么?”宝铃站在窗前,抚摸着图形各异的窗棂。
“我梦见一个长发拖地的女子,就站在你的位置。我以为她是朝歌公主,但她并未承认——”
“她当然不是朝歌公主!”宝铃叫起来,“她是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从未出现在我梦里过。”
两人同时一惊,感觉到事情越发怪异了。
黎明终于到来了,窗上的彩色玻璃也跟着亮起来。
关文看清了这个空荡荡的长方形房间,除了端端正正地摆在窗前的那把旧式宫廷扶手椅,再没有任何家具。墙上贴着的护墙板是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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