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小莲信心,她不再说什么,只是按照小草的要求增减炉灶里的柴火。
“好香!娘,你闻到没有?一定是二姐弄的内脏好了,我去看看!”躺在床上消食的小石头,像警犬似的耸耸鼻子,一咕噜从炕上爬起来,趿拉着破棉鞋就往外冲,差点被门槛绊了个狗啃屎。
柳氏笑着摇摇头:“这孩子……她爹,咱们也去看看?”
余海也坐不住了,点点头,穿上鞋子快步走向厨房。
四十份鸡杂,整整卤了一锅,炖在灶上小火煮着。小石头巴巴地等在灶台边,眼睛闪着灼热的亮光,像只看到肉骨头的小狗狗,就差没摇尾巴吐舌头了。
小草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掀开锅盖,从里面捞了一截鸡肠,吹了吹送到小家伙的嘴边。
小石头却摇头拒绝了:“这些是要卖钱的,我不吃……”
“不差你这口!”小草硬塞进小家伙的嘴巴里。鸡肠卤得很入味,嚼起来脆脆的,口感非常好。小家伙满足地眯起了眼睛,细细地咀嚼着,舍不得咽下去。
小草又分别挑了一些,让小莲和爹娘都尝尝。余海和小莲都非常捧场地张嘴接住了,柳氏却迟疑了,不放心地问男人:“她爹,味道咋样啊?臭不臭,难吃不?”
小草哭笑不得:“娘,您就这么不看好女儿的手艺?”
余海很给面子地连连点头:“好吃!好吃!!一点也吃不出是鸡肠子,却有鸡肉的味道——不,比你做得红烧鸡块味道还要好!嗯,这样要拿去卖,肯定有人吃!”
小莲也卖力地点头,表示同意。小草自己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道:“可惜没有味精和骨头汤,味道上还差了点儿。不过,吃起来也算不错了!”
柳氏见大家都赞不绝口,便大胆尝试了一口,顿时被这香浓的味道吸引住了:“这……真的是腌臜的鸡肠子做出的味道?真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小草又把傍晚剩下的鸡血,也放进卤汁中,卤了出来,准备明天跟鸡杂一块儿搭配着卖。
“卖多少钱一斤好呢?”小草有些犯愁地自言自语。
余海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建议:码头上的工人,活多的时候,一天能赚上三四十个铜板,不好的时候也有二十多文。小草做出的这卤菜,虽说用的是鸡肚子里的东西做成的,毕竟是荤菜,有肉的味道。论斤卖的话,价格低了赚不到什么钱,价格高了工人又舍不得买。
如果分成一小份一小份的,卖一文钱一份,工人肯定不会在意个把铜板的,毕竟是肉菜,好吃又便宜,还能卖不出去?
小草闻言茅塞顿开,亮晶晶的眼睛崇拜地看着老爹——还别说,老爹还真有商业头脑呢!
余海被女儿这么看着,虚荣心得到了满足,笑呵呵地张罗着找油纸。一家人把这锅卤鸡杂,分成了六十小份,每份里都有切好的肠子、鸡肝和鸡肫。鸡血不好打包,便放在罐子里头,卖的时候每份再添上几块。这样一来,一文钱的分量可不少呢!
这一夜,小草兴奋地在炕上翻过来掉过去,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四更天的时候,才眯了一会儿,一大早又起来了。
余海看到小女儿眼睛下的青黑,笑着打趣她:“没出息的!你不是很自信自己的手艺吗?还担心什么?”
人家哪是担心啊?人家是兴奋的,好不?
早早地吃过早饭,小草拒绝了爹要跟她一块儿去的提议,带着同样兴奋的小石头,拎着一个大篮子,朝着码头的方向而去。
晨曦笼罩的码头,依然是那么热闹。叫卖声、吆喝声、号子声……交织在一起。有远洋的货船刚刚靠岸,码头工人们热火朝天地卸着货。
第二次来到码头,小草依然对这幅充满生活气息的场面,而触动不已。
“二姐,咱们在哪卖卤菜呀?”小石头对二姐充满信心,跃跃欲试地道。
小草想了想,码头工人和渔民,或许可以带干粮过来。可带着寒气的早晨,还是要喝上一碗热汤,暖暖身子的。便拎着篮子,来到了这排低矮的草棚前。
这里,有卖粥的,有卖汤面的,有支起炉子卖馒头包子的。也有像她一样,拎着篮子卖些家里做的小菜,或者是腌的咸菜——例如,小草的大舅母就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