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渐渐醒来,张开嘴哇哇大哭。
我明显感觉到,年轻男人腮边的咀嚼肌都不受控制地凸现出来,显然那哭声对他的刺激更大。
婴儿的身子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但绑住他的四肢的带子打的是活撸口,越挣越紧,全都勒进他的细皮嫩肉里去。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我有权力这么做。”年轻男人说。
我越发愤怒,因为那些都是中国文化中的腐朽糟粕,不该从他那样一个聪明人口中说出来。
“未来,没有最悲惨,只有更悲惨。”苍老男人说,“我虽然不知道阁下从何而来,却能感到,你是一个具有通天慧根的人。我想请教你,人类与动物的最大区别是什么?岂不正是独立思考的能力?人类为什么思考,岂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更美好?身为一名奇术师,当我确信自己已经窥见天机、领悟天时的时候,是不是就应该行动起来,努力地改变未来,去为人类穷尽自己的智慧与能力,做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苍老男人的手又向盒子中摸索,同时捏起三根银针,准备继续自己的“逆天改命”计划。
我正要再次阻止他,咽喉下突然一凉,一支长枪已经抵住了我的喉结。
长枪就在那年轻女人手中,她那张俊俏的脸已经罩上了一层寒霜。
“你是富士山来的人?”女人冷冷地问,“除了你,还有什么人同时潜入这里?我们之前已经约定,二十年之内绝不重启奇术界的战事,如果你们不遵守盟约,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无法摇头,只是冷笑一声:“你弄错了,我跟你一样,是中国人。”
“是中国人,就别打岔,让这套‘凤舞九天龙悲回’的针法继续下去。半途而废的话,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她说。
“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今天我一定要阻止这件事。”我绝不妥协。
我已经明了,那婴儿的命运就是我的命运,如果不是被“逆天改命”,我应该有更加辉煌灿烂的一生。既然他们提及,不改命就会招致“双龙夺嫡”的惨烈后果,如今大哥已亡,那种谶语早就不攻自破了。
如果我是龙,就让我一飞冲天、自由翱翔,谁都没有权力夺走应该属于我的天空。
“杀了他。”黑暗之中,有人冷冷地说。
“杀了他,我们这里容不下外人指手画脚的,他算什么东西?不知天高地厚!”又有人说。
“哈,年轻人,你才见识过多大的天,就敢指摘中国里最高明的‘逆天改命之术’?知道吗?多少黑白两道上的大人物登门恳求改命,在老夏哥面前连跪三天三夜他都没答应。现在,他替这孩子改命,是为了救国家、救民族,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佛家壮举。当世之中,有老夏哥这种民族气节、牺牲精神的奇术师不多了。你赶紧滚一边儿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再有人说。
黑暗中起了一阵躁动,似乎有更多人要站出来指摘我,摩拳擦掌,群情激奋。
我无法告诉这些人,改变婴儿的命运,就等于是改变了我自己的未来。
过去的二十多年,我一直过得不幸福、不快乐、不得志、不得意,总是觉得前途很光明、道路太曲折。如果在改命之前,我是冲天之龙,那么就不应该觉得处处掣肘,路路坎坷。
现在,我终于回到了个人命运的起点,一定要拼尽力气,将我的命运改变至原先的轨道上来。
“把他拖下去,乱棍打死!”很多人齐声叫。
“日本来的探子滚出去,滚出去!”更多人叫。
我环顾四面,黑暗太深,我听到他们的声音,却看不到他们的脸。
“听到了吗?这是大家的心声。”女人冷冷地说。
我淡淡地反问:“你听到了吗?你的心声在哪里?逆天改命、为国为民,这也是你的心声吗?”
人类不是动物,当然即使是动物,也会天生有“爱子”之心,否则就不会有“虎毒不食子”的古训了。我相信,每一位母亲对婴儿的爱都是纯净无瑕的,绝不容许哪怕是有一小片阴霾落在婴儿额头之上。这种纯净无瑕,就会表现在母亲从不抑制婴儿的天性,一定要婴儿自然生长、随性发展,绝不拔苗助长、人为干涉。
年轻女人手中的长枪颤抖了一下,枪口下滑,指向我的左胸心脏。
“再妖言惑众,别怪我不客气。”她说,声音忽然轻轻颤抖起来。
我不禁冷笑,因为现场所有人都很可笑。他们并不知道,现在杀我,就等于是让婴儿的未来走向青年即亡的末日,这场‘逆天改命’的大戏就变成了草草收场的儿戏。
“杀了我吧,死在这里,好过死在未来。”我抓住了枪口,稍稍移动,确保它正对我...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