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上狂奔至死。
“图像是哪里来的?是在官大娘的记忆中?”我问。
“你先看,看完这段二十分钟的视频后,我们再逐一讨论。”唐晚回答。
唐晚按下遥控器,图像活动起来,视频开始播放。
这段视频总长是二十一分钟,记录了一只“龙”的生长发育过程,其拍摄模式与普通的科教宣传片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这片子没有字幕,没有声音,只有灰白影像,就像一部传统的黑白默片一样——对了,我注意到,“龙”的生长过程中,其背景一直都是银色的。除了银色,其它只剩黑白两色。
那种将山川江河连成一片的银色很是刺眼,让我想起了笔记簿中记载的出现于大洪水事件中的神秘银光。
如果这仅仅是纪录片,那么银色背景就无法解释,因为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会有这样的奇景。
“这段视频除了奇特的背景之外,还有一个更奇特之处——”唐晚将画面定格,屏幕上的银色背景变得更加突兀。
“是什么?”我的眼睛被那片银色刺得生疼,只好转过头去看唐晚。
“那就是视频的格式。”唐晚解释,“这么说吧,在鬼菩萨获得的影像中,全都无一例外地存在一种独特的视频格式,而这格式是世界上暂时还不存在的。简单说,通过镜室里的仪器分析,虽然得到了官大娘脑部记忆中的视频,但却产生了新的一种视频合成格式。鬼菩萨暂时将这种格式称为‘二十四帧默片’,正在研究怎么才能将这种格式彻底地分解组合,把它变成一种我们常见的资料。否则的话,我们获得的只是低清晰度的无声影像,没有什么科学研究价值。现在,最有价值的当属这张照片——”
她面向我,按了一下遥控器,再示意我转头看着屏幕。
这一次,屏幕上出现的是一幅超高清的图像。
“龙,是龙——”我腾的一下跳起来,失声大叫。
难怪我如此失态,因为那图像中是一条真实的、清晰的龙,头上的角、龙眼、身上的鳞片、四爪、龙尾……这是一条真正的“龙”,不是软件合成,也不是动画制作,更不是手绘之类。我看得出,它是一条活生生的龙。
它有我们熟知的各种细节,比如“九似”,而每一“似”全都相似到了极点。
头似牛——它的确长着一只牛头,跟我们素日见过的黄牛、水牛基本近似。
角似鹿——它长着鹿一样的树枝角。
眼似虾——它的眼睛向外鼓出,与活的大虾眼睛没有什么两样。
至于其它的,耳似象,项似蛇,腹似蛇,鳞似鱼,爪似凤,掌似虎……全都一致。
所以我不得不承认,它是一条真正的“龙”。
“它存在于官大娘的记忆中,是否可以证明,官大娘真的看见过它?我们的脑部记忆功能是相当有条理的,图片就是图片、视频就是视频、真正看过的就是真正看过的、虚构臆造的则直接被打入另册。天石,以官大娘的身份,她不可能跟高明的生物学家、文学家、摄影师接触,所以她绝对不是从别人那里获得了这幅图像。也就是说,我们只想求证一点,那就是官大娘曾经看见过真的‘龙’,而这条‘龙’就在她的日常生活轨迹之内,就在济南城。只有你认同我说的这些话,咱们才能进一步继续谈下去。”唐晚捏着遥控器,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稍稍捋顺思路,的确应该同意唐晚的观点。
官大娘属于社会底层人士,偶尔有机会接触官面上的人,也只限于他们的家属。大部分时间,她接触的都是病人、丢魂者、濒死者、死者、吊唁者,跟那些伤心人在一起的时候,只能是以“半仙”的身份存在,不会跟对方有深刻交流。
那么,她的生活范围是非常窄的,假如这“龙”是她亲眼所见,那么从她去过的地方推断,就可以一点一点找出它的位置。
当然,现在因为龚天养出事,我几乎立刻就能判定,官大娘看见它的位置绝对就是殡仪馆那边。
唐晚与我心有灵犀,立刻读懂了我在想什么。
“好,天石,我们既然有相同的判定,就可以直接进入下一个环节了,看看这些又是什么——”
她按下遥控器,画面一转,竟然出现了一段年代相当古老的视频。
年代古老没什么稀奇,但这段视频里讲述的,却是一个没有高清摄像机的年代里采集下来的高清晰度战争故事,我甚至连交火双方机关枪里间断喷射出来的火焰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