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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贾清进屋了,莺儿才问道:“臻儿,你说二爷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臻儿眼珠转转,笑说:“亏姐姐以前还说我笨,我看姐姐才是真的笨。姑娘这些日子推说身上不舒服才待在家里,可是姑娘的钗匲首饰等全部都还在蘅芜苑里,出来住只是暂时的,迟早要回园子里。如今二爷一来,姑娘身上的病保管全好了,可不就得搬回去了?”
莺儿听怔了,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呆傻的小丫头,居然还能有这么“高深莫测”的见解。
“你,这些谁告诉你的?”
臻儿不答,反而看着莺儿笑道:“看方才二爷的样子可是很喜欢姐姐哟,以后姑娘嫁过去了,姐姐做了姨娘,还望姐姐不要忘了我们,多多照应才是呢,嘻嘻嘻。”
“呀,死丫头,吃错药呢!看打!”
莺儿大羞,追着臻儿便要打,吓得臻儿抱着怀里的衣服就跑,传来咯咯咯的笑声。
却说贾清进了宝钗的屋子,里面比之上次来的时候,就要素洁许多了。上次见到的那些红色喜庆的物件也全部消失不见,整个屋子看起来雪洞一般。
贾清心中不免轻叹。
有时候,宝钗懂事的让人心疼。
显然,虽然按理宝钗不需要为贾敬守孝,但是,她却已经以贾家妇的规矩要求自己了。
罩了一件银灰色的外套,宝钗坐在窗下认真的看书。贾清走过去,书的封面写着《天下水陆路程》。
“怎么看这些书。”
贾清轻声说,怕惊到宝钗。
宝钗抬头,忙要起身,被贾清压住肩头,让她坐着。
起两次不动,她便依了,说道:“如今家里的生意很多都亏损的厉害,我怕母亲一个人打理不过来,就看看这些书,有事的时候也能帮忙出出主意,不至于一点也不懂。”
贾清坐她对面,道:“这些事不是该薛大哥去考虑的吗?你以后要考虑的,是怎么帮我打理好我们自家的生意。”
宝钗觉得和贾清交流好难。前面还好好的,突然一下子就变了频道。
却不妨碍她脸红,扭捏了两下,道:“我去给你倒杯茶。”
这次贾清没阻止。
半会她倒了茶回来,显见情绪收拾好了,悠悠道:“我哥哥是怎么样的,你也知道。前几年还有二叔帮忙镇着,可是如今二叔也去了,家里就全靠母亲撑着。
可是家里那些奴才哪个不是在祖祖辈辈手里留下来的,个个奸滑的很,我母亲一个妇道人家哪里好与他们询根究底。纵然明知道他们手里有贪墨亏空,也不好深究,他们也总是能扯出一大通理由出来,我们远在京城,没有证据也不好治他们的罪。
母亲为这些事早就伤了神,我要是再万事不管不理论,岂不是没有一点孝心。
我想着,劝母亲将那些积留在手里,又没什么效益,倒要每年贴补钱的产业折变了,只把那主要的,知根知底的产业留下。如此虽然一时亏了些,却能够祛除沉珂,往后也能更省心些。
只是家里产业众多,关系更是盘根错杂。要是胡乱整改折变,未免牵扯出大的乱子,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我就想正好我也有空,慢慢着手去理清这些,好做到将来有的放矢,母亲也轻松些。”
贾清静静的听着,喝了一口茶。他已经发现,宝钗的小书桌上,堆放的不是像《天下水陆路程》这样的杂学书籍,就是一些账本手册和名录之类的。
显然,这些日子,她主要就是在干这些事去了。
宝钗说的他全听的懂。简单来说,就是薛家缺了有力的主事人,又有庞大的家业,乱像已生。她建议薛姨妈忍痛割除弊病,去芜存菁,又担心不通门道弄出岔子,所以就要先去学习,弄懂,以便最好的完成这件事。
贾清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了。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像她先前看的那本书,贾清知道,根本无聊至极,他都没心思看,可是宝钗方才分明看的认真。
这样的女孩子,不娶便罢了。娶了,就不能辜负。
贾清再一次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