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里也不涉足儿子的书房。
沈本菁连忙出去迎接,搀着父亲手臂进来。
老太爷往太师椅上一坐,问道:“最近可是有甚么大事?”
沈本菁微微欠身,将沈家面临的机遇与徐元佐的提议都简略说了一遍。最后他道:“若是能够运送漕粮,年入万金尚是次等的,首要是与官家往来,日后能多条上进之路。”
沈老太爷望向孙女,道:“这是好事啊。你在愁些什么?”
沈玉君行了礼,将自己的顾虑又说了一遍。她头一回认识到自己内心的恐惧时,颇有些耻辱的感觉。现在反复说了几遍,倒是脸皮厚了,也不觉得有丢脸。
沈老太爷闻言,哈哈一笑,手指颤巍巍地虚点儿子:“就这事?”
沈本菁尴尬笑了笑,承认自己无能。
沈老太爷一只枯瘦的手摸向怀中。沈本菁和沈玉君好奇地看着这位老人,不知他要摸出什么宝贝来。
沈老太爷抽出手,飞快地将手中之物拍在茶几上。
只听得“啪”地一声,原来是件不足一尺的小物件。
沈本菁眼睛圆瞪,倒是认识这件物事。
沈玉君好奇问道:“大父,这是何物?”
老人将拐杖倚在一旁,双手握住这条圆柱形、像是擀面杖的物件两头,用力一扯。
一道明晃晃的寒光闪过,沈老太爷手里已经多了一柄匕首。
沈玉君嘴唇翕张,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匕首上带着血槽,血槽中藏着锈色,显然是饮血夺命的凶器。
“你还认得?”沈老太爷转向儿子。
沈本菁脸上紧绷绷的。他如何能够不认得?第一次见到父亲杀人的恐怖情景,恐怕绝大多数人都忘不了。
“这匕首是我十六岁下海时,族叔常鹤公给我的。”沈老太爷混浊的眼睛射出久违的精光,看着容颜不改的匕首,仿佛回到了那个风冷血热的闯荡岁月。
“那时候每次跳帮,我都是第一个。”沈老太爷长叹一声:“就是因为第一个跳上敌船的人可以多得五两银子。我是三十八岁上有了第一条船,不用再跳帮打杀了,可是这柄匕首却没有一刻离过身呐。”
沈本菁差点哭出来,跪倒在地:“儿子不孝,儿子知错了。”
沈老太爷将匕首插回刀鞘,重新收回怀里,叹声而起,道:“现在家里是富裕了。不会为了五两银子就不惜命了。不过啊,我这个老糊涂就说一句:沈家是风浪里搏杀出来的家业,丢了就丢了,没甚可惜的。若是丢了胆气,可比丢了家业更惨呐!”
……
崇明与上海之间的水路要摇三个时辰,再从东赶到西,这一路上就得花三天时间。
徐元佐送走了沈玉君之后,不过七天就收到了回信,足以说明沈家还是颇为上心的。
按照原历史剧本,隆庆年间海运漕粮一共只走了两次,定额是十二万石,工部给出的价码只有一万五千两。从商业角度而言,只能算是一场试验。不过即便后来取消海运,北洋航线也因此诞生了。
如果能借着隆庆海运的契机,彻底打开海路,对徐沈两家而言是一条黄金航线,对于国家而言每年可以省费一千五百万两以上,同时还有机会刺激大明进入海洋世界。
这是江南家族的机会,也是华夏民族的机会。
徐元佐拿着沈家的回信,心中做好了决策,唤来棋妙:“准备车马、礼物,通知罗振权,带上人跟我去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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