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巧,徐诚本想翌日去拜访徐璠商讨此事。徐璠却在当日就到了新园,而且还带了仆从,要请几位客人游园。
“元佐,你也跟着。”徐璠特意点名道。
徐诚当然乐见徐元佐能更进一步,获得东主的更大信任,轻轻推了一把徐元佐,不顾身段亲自去安排布置筵席。
徐元佐以为这些人是心学后学,所以徐璠才特地要他跟随。谁知徐璠带着这些客人转了两个园子之后,博得了不小赞誉,便开始叫苦:“我家大人诸位是知道的,有豪侠之气,这园子筑好之后,谁借都不置问一句,乃至于我们自家人倒没法用了。”
徐元佐耳朵一竖,心中暗笑:原来大爷是带客户来了!
有几个客人并不知道徐璠的心思,呼应时错了位:“那些人也实在太不识相!”
“若是不借,人家还要乱说徐家小气呢!还是得设个门槛。”有个中年男子出声说道。他的嗓音沉厚,手持一柄折扇,说话时折扇轻点,颇有些书生指斥方遒的意气。
徐元佐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这人不知道是徐璠安排的托儿,还是真的洞察秋毫。看他装束该是功名在身,面色深沉,不像是微末小官。而说话精辟,一语中的,这是常为人出谋划策的习惯吧。
“仲嘉兄所言甚是。”徐璠又摇了摇头:“也是无奈,我家便设了一个会,只把园子借给入会之人。若想入会,便要存五百两银子到柜上,还要会中五人举荐。这门槛可够高了?”
那位仲嘉兄轻轻有折扇敲打手心,旁人知道这是他在思考,准备说话,便不抢在他前面。他道:“这门槛设得漂亮,有不妥当的人来借园子,便知道不是徐家不肯,而是会里诸人阻拦。好法子。”他又道:“不过这门槛却未必算高。苏松富室之家,何止万金。五百两对他们而言却是小意思。”
一旁有人还没摸清口风,道:“是该以功名算。”
当即就有人将他挤到后面去了,驳斥道:“七篇出身而不堪者多矣!二榜之外未必没有真豪杰。不当由此设槛。”
乡试、会试时,初场试《四书》义三道,经义题四道,一共是七篇八股文,所以科举正途出身者,又叫七篇出身。此人口无遮拦,却忘了徐璠是荫官旁门,并非正途出仕,所以活该被同伴挤开。
“照家世来?”又有人道。
仲嘉道:“豪门势家少这五百两么?若是没落名门,可见家风不慎,本也不该放进来。”
众人边走边说,讨论得十分热闹,最终却还是不得不承认用银子和会员举荐来设门槛是最妥当的方式。于是他们又开始讨论会员举荐的弊端,怕有人花钱买通,混进会来。徐璠从善如流,当即就吩咐徐元佐再弄个“审核否决”的章程出来,即便是有五位会员推荐,交得起五百两银子,也未必能入会。
徐元佐早就有这种想法了,只是觉得时机尚未成熟,哪有市场还没打开就先拒人千里之外的呢?不过既然东家提出来了,自己遵命去做就行了。
如此一来,众人也自然认识了徐元佐,都奇怪徐家人才济济,怎么会让如此年轻的小伙计做这事。
徐璠只是故作高深,吟笑不语。
徐元佐也不由佩服徐璠的交际手段,既打了广告,又不沾染丝毫市侩铜臭,果然做得一手好“文章”。
徐元佐一直跟在后面,等他们开席方才走开。刚以为自己任务完成,可以回屋做些工作,却见罗振权急急忙忙跑来,道:“正门处来了两人,说是你家大人和大姊。大爷在园子里,我不敢就此放进来,你去看看吧。”
徐元佐边走边问道:“是哪位大人?”
“你娘。”罗振权跟着徐元佐,努力学着文雅说话,但终究还是不如率性而言轻松。
徐元佐笑道:“哦,我离家有些日子了,怕是娘和大姐担心,特来看我呢。”
罗振权闷声道:“我看未必。”
“怎么?”徐元佐一顿。
“她们赶得很急,头发都散了,也没带东西,像是出了什么事。”罗振权道。
徐元佐立刻加快了脚步,几乎小跑似地朝正门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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