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底部还有一封信。发黄的信纸上是他父亲的几个字‘吾儿轻笑亲启’。
唐公正没有提过有这封信。也许是来不及,也许是他知道唐轻笑来这里后自然会找到。不管如何,当唐轻笑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彻底呆住了,他从来就没有想象过会和那个叛出唐家堡,在他眼中就是个最大的耻辱和污点的父亲会有任何的交集,但此刻,那些幼年和年少时的世界已经在开始模糊,崩碎。
终于,用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和力气,唐轻笑拿起,拆开了这封信。
十五天后,蜀州,唐家堡。
历经数百年的经营,唐家堡早已经不再算是堡,而是个有数万人聚居的城镇,外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和其他城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区别,不过只要一进入最中心的唐家的内宅地带,一切喧嚣都会慢慢远,yīn沉,安静,在蜀州那大多数时候都yīn沉沉的天空下,这一片看似平凡的古朴建筑好像一只会吞噬一切的yīn影巨兽,无声无息地将闯入其间的任何人都侵蚀成自己的一部分。
时隔近六年,唐轻笑又回到了这里。
在这六年中,他无数次地幻想着是如何带着一身的荣誉和伤痕,宛如英雄一样地回归这个他心目中的圣地,除此之外再不会有任何方式。对之前的他来不成功就是死在了成功的路上,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可能。
但在现实面前,那些臆想就如水泡中的倒影一般的虚幻和不堪一击。他现在回来了,没有成功,更不是英雄,甚至连这yīn沉沉的圣地在如今的他的眼中也再不是以前那般模样。
他没有事先通报,传书,但只要有任何意外的人进入唐家堡,唐家的人自然会知道。所以当他独自走到内宅门口的时候,一个叔伯已经在等着他了。
“跟我来,老太爷在等你。”叔伯只简简单单地了这样一句。
老太爷极少私下召见普通唐家子弟。这曾是唐轻笑梦寐以求的殊荣,现在他的心中却只剩一片压抑。
一栋有些yīn暗的阁楼中,唐轻笑见到了那位曾是他心目中的神祗的老人。比起六年前,老太爷似乎更老了,脸上的皱纹更多了,背也更驼了点,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和这唐家堡浑然一体的一股老人味。
“你哥死了??”老太爷的眼光一直在唐轻笑背后的那把刀上。等他磕完头站起来之后,才开口问。
轻笑回答。
老太爷沉默着,身上的老人味似乎更重了,背也好像更驼了。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问:“他是怎么死的?死在金志扬里,还是大将军里?”
以唐家堡的消息渠道,天火山下前前后后都发生了什么应该早已经了解的一清二楚,只是天火山中的事除了那有限的几人之外却是无人知道。
深吸了口气。唐轻笑才回答:“为了救我,和金志扬一同坠入了地火岩浆之中。”
“.那你又为何会在那里?”老太爷的声音和眼光中都带上了一丝怒意。这是非常少见的,至少唐轻笑从来没在这老人身上看见过任何情绪,他永远都是那样的yīn沉漠然,深不可测,简直好像是这整个唐家堡浓缩具现出来的一个人形。但是现在。那一丝怒意让这位唐家堡大多数人眼中的神祗多出了蓄生生的气息。
“我.本想趁机谋取那朱雀灵火,证明我才是比我哥更适合当一个真正的唐门子弟,但是.我.我错了.是我害死了我哥.”直到这时候,唐轻笑出这一句的时候依然还能感觉到心中泛起的酸涩,声音在发抖,但他终究能出来了。
老太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中的那一丝生气也沉寂了下。整个人似乎重新变回了那座神秘莫测的神像。
很久之后,老太爷才开口缓缓:“从此四房便只剩你一人,你便顶替你哥为我唐家堡的内门弟子了。”
就是这句话,让唐轻笑奋不顾身抛下一切地追求了整整六年,只是当这个梦终于来到眼前的时候整个世界却早就不一样了。他微微摇了摇头,涩声:“这本是我哥的位置,原本便不该是我的。”
老太爷微微皱了皱眉,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在他面前一个不字,或者表达一个类似的意思了。而且六年前发生的那些事老太爷都还没有忘记。
“我此番回唐家堡来。除了向老太爷报讯,认错之外,还想问老太爷一件事.”唐轻笑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微有孝抖的声音继续:“原来.我哥才是嫡出的长子,我才是我爹背出唐家之后所生的私生子,是么?”
太爷微微点了点头。
“我看到我爹写的信了。那原本是准备让我哥在我十八岁之时再交给我的他因为我母亲病逝,他也旧伤复发时rì无多。才让我哥送我回唐家堡。而且请老太太代为掩盖我的出生,便是为了让我在唐家堡不受人歧视和欺压所以,这内门弟子的身份原本就该是我哥的.”
唐轻笑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不下了。这就是他从父亲唐天昊的信中得来的真相。彻底将他之前心中所有执着,嫉恨,愤怒的根源击得粉碎。他甚至没有力气追究那个将他一直抚养长大,一直向他灌输一个唐门弟子所该有的一切的三娘是不是知道这个真相。
“在我眼中,你们一直都是唐家的血肉,没有嫡子庶出的区别。唐家的人,需要证明的只是他自己,而不是出身。”老太爷的声音依然的漠然。“我要你哥做内门弟子,是因为他更合适。”
唐轻笑没有出声。他不能原谅的不是老太爷,不是唐家堡,是他自己。
老太爷冷漠yīn沉的眼光注视着低头不语的唐轻笑,半晌之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老了,唐家堡也太老了。”
唐轻笑抬起了头,有些愕然。
“数百年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势力,名望,声威.这些太多太久之后就渐渐成了负担,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我明白家里的人都想得太多了,但我却没办法让他们不想。因为要在这风波诡谲的江湖中撑着这个硕大的家业,有些事是必须做的。你父亲天昊是我和老太太最喜欢的弟子,他的xìng子我们也最清楚,他那样做,我们心底其实并没怎么在意过。”
老太爷的声音和眼光依旧漠然,但那却不是对一切视若无睹的漠视,而是阅尽世故之后的淡然,疲惫和无奈,要在这江湖中维持着唐家堡这庞然大物的地位,名声,牺牲最多的也许正是这个老人。
“你哥是从没将唐家堡这包裹看在眼里,背在身上,所以我和老太太才最看得起他如今他不在了,你将他的刀背在了身上,唐家堡这包裹心中也放下了,脚下的路要怎么走却是你自己决定,我也不强求你。”
冷冷完这句,老太爷转身走出了阁楼。看着这佝偻老人远的背影,唐轻笑又跪下磕了个头,然后也转身走了出。不过不是向着唐家堡的更深处,而是向着外面走。
路要怎么走,他当然早已清楚了,背上那把刀传来的滚烫热力时刻都在提醒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ps:哎,莫名其妙地卡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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