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感觉着脚下庞大的火元之力融入泥土中的冲击,这是那个老者生命的最后搏动,将玄真离火体的所有威能尽数转嫁于地面。现在那一片地面已经成为了岩浆构筑成的泥沼。通红的钢水一般的黏稠岩浆中不时泛起一两个泡泡,宛如一张地狱之口,静静地等着上空去势已尽的唐公正。
唐公正这时已经开始朝下落去。他这朝天一刀去势极猛,从地面拔升而起足有三十余丈。这远远地看上去几乎只有一个小点。可惜武功再高也不能长出翅膀来,他这升得再高也有下落的时候。若是放在平时,他也许可以凭借着达到先天地步的修为运使掌风罡气之类的改变这落下的方向,脱出下面这炼狱火沼的范围,但是现在,这远处静待的老者无疑再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
另外一边,载着白金凤的大雕正朝唐公正那里疾飞,但是随即数十个大小火球就从下方老者的身边手中飞了过去,在空中罗织成了一片火网由前方朝大雕网去,大雕连忙一个转身闪避,加上鼓起双翅再发出一阵旋风才将之躲过,但也来不及再飞去救唐公正。
同样由数十颗大大小小的火球编织成的火网朝半空中的唐公正笼罩而去。他身在这半空中犹如一个活靶子,那老者所发的这些火球杀伤力并不多大,顶多也就是刚达到中品法术的门槛,但控制手法却是jīng妙无比,几乎不比唐门暗器手法差,每颗火球飞来的轨迹快慢全不相同,却能远隔这上百丈的距离也jīng准无比地将他全身上前全部笼罩在其中。
唐公正只有挥刀。数十道刀气以他为中心朝四周斩去,宛如在半空中盛开的一朵刀光组成的巨大鲜花,将这数十颗火球全数斩碎。但他连收刀回气都来不及,随即又有更多数十乃至上百颗火球飞来。
地面上,老者每一次呼吸间就有数十颗大大小小的火球在他身边浮现,燃起,然后就像自己有了生命一样飞出朝远处的唐公正扑过去。老者一直冷漠淡然的脸上也禁不住挤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这样武道修为jīng深的对手确实难以对付,那生死之间磨练出来的直觉和判断不是法术所能比拟的,而且极深境界的更是几乎可以以一刀一剑便能破尽千般法术,但若论起运用巧妙多端,那武功却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道法,比如便是现在这样,这唐家的小子也就只有这样等着落入下面那熔金蚀骨的炼狱火沼中,任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突然间,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从心窝处升起,带来的一丝玄水寒气将心脉中正激涌着的火元力也冲得散乱,让身周正在燃起的几颗火球顿时熄了下去。
这运使得已经几乎和呼吸一样熟练的法术怎的还会出错?老者第一个瞬间升起的想法是这个。然后被那冰凉感掩盖着的剧痛传来,还有看见自己胸口上透出一截血红sè的冰柱,他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后有人?哪里来的人?是谁?
巨大惊怒的同时,老者立刻强提一口气将全身的法力都汇聚起来以玄真离火体的法门运转,只要将整个身躯都转化做离火真体。不只这看似致命的伤势不算什么。那身后的偷袭之人也只有化作一团焦黑。但心窝处那一点yīn寒水气却和强提的火元力一冲,带来的一阵混乱却让这本来只需要一瞬间的完成的法术迟了一迟。
这冰柱是水行道法所凝,这偷袭之人熟知我天火派的道法中心乃是心头一点心火...老者心中的惊怒越来越大,但马上一股更巨大的刺痛从他后颈处直透入脑。将他最后的念头和生机一起带走。
老者带着胸口处穿出的一截冰刺,还有从后颈处直穿出眼眶的一只冰柱缓缓摔倒,露出站在他身后的小夏。
小夏周身的衣衫几乎已经全部烧焦了,只剩些许破布遮掩住,眉毛头发也焦黄了一大半。而且全身的泥土,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看着老者一倒下,他长出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更是将头脸糊弄得乌黑一团,随即又马上抬头看了看向半空中的唐公正。
这时唐公正已经将老者发出的火球尽数斩碎,但是他也已经离地面不过数丈的高度,下面那升腾上的热气都将他的身影扭曲得模糊不堪。他收刀回背后,低喝一声双手朝下猛的虚虚一按。下方的熔岩湖泊顿时凹了下去一块,他飞坠的身形也为之一缓。
但也只能缓上这一缓。即便是专修掌法内力的宗师高手也不可能只凭掌风罡劲就凌空飞起,唐公正的身形随即也就继续朝下落去,而且这一掌也分明是他现在的全力施为,不可能短时间再用。
好在有了这短短的缓冲。岩浆湖泊边上的小夏也找到了办法,他飞速解下了老者尸体腰间的那个皮囊,往上贴了一张符咒鼓劲一扔,这皮囊立刻就飞了出去。然后随着小夏手指的动向直飞向唐公正脚下的位置,刚好能在唐公正落下之前先一步落到那通红的岩浆之上。也多亏这皮囊是用来装载那分明是火行妖兽的火蛇的。居然在这岩浆之上也不燃烧。
唐公正落脚在这皮囊上,身形一晃几乎摔倒,可见确实也是jīng疲力尽到了极限,但这皮囊根本毫不着力,一站就朝岩浆中陷落下去。好在有了这微微的一回气的机会,唐公正也能稍稍调整,双脚一顿脚下岩浆飞溅,他也借力朝着小夏这里跃起,同时大喊一声:“夏兄弟,再帮我一把!”
这熔岩湖泊足有方圆数十丈,唐公正这一跃肯定是跃不到边的,至少要有两次借力换气的地方,但是刚刚那控制皮囊飞过去的追风符本来就很少用到,小夏符囊中只备有这一张,而且这哪里再去找能在这岩浆中当做跳板的东西?小夏低头四处乱看,一看到那天火派老者的尸体,心中灵光突现,身手拔下那贯穿尸体的两只冰柱朝着空中的唐公正扔去。
总算小夏扔用符箓的经验不少,前几天唐公正又教了他几手唐门暗器的手法,这两只冰柱都送到了唐公正手中,唐公正持之在岩浆中一划一撑,这冰柱虽然水汽猛冒,但却并不马上化掉,真的让他借力两次,踩到了熔岩湖边上的实地。
一落地,唐公正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他的模样也没比小夏好过多少,而且他面sè苍白,显然是体力内力都透支,但是面上却是开怀大笑:“夏兄弟,你果然没事!这次若不是你我还真就死了!真是多亏你了!”
小夏也一屁股坐倒在地,虽然他倒没用什么力气,但心思上也是紧张到了极点,刚才从背后偷袭天火派那老者稍有差池就是死无全尸。他从腰间摸出一颗泥球,正是石中泥给他的三颗中的一颗,只是看起来好像小了一圈,对着唐公正笑笑说:“要多亏这石长老的三颗土咒,要不然我就算能逃掉,也万万没办法钻地过来帮你了。”
这一颗泥球中的正是土遁术,小夏正是凭着这道法术才在之前险险躲过了两个老者的法术,一直潜伏在地下却不敢妄动,最后趁着机会冒险过来背后偷袭,用两道符咒凝出的寒冰锥杀掉了那老者。
看看这周围已经宛如火山炼狱一样的景象,唐公正也是叹了口气,说:“这天火派的人果然难缠,一旦出手就是不死不休,动辄就是与敌皆亡的法术。也不知那些夺宝盟的江湖汉子哪里来的信心,居然想从这种人手中强夺宝物。当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
说到这里,想到了早已经跟着马车不知道跑出多远的唐轻笑,唐公正的脸sè更苍白了几分,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