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栗偷了个空,把苞谷抱到郑老太太身边,对她道:“外婆,你来了半天,都没理苞谷,瞧他想你了哩!”
苞谷软软地叫一声:“外婆!”
又丢给老人家一个甜笑。
郑老太太这才回神,急忙抱过小外孙,用力亲了一下,放在膝盖上坐好,然后问他回老家喜不喜欢,这些日子都玩了啥,吃了啥好东西等,一老一小掰扯起来。
板栗满意地点头,又转身去另一边,从山芋南瓜兄弟们中间挤过去,在黄瓜身边坐下,一边若无其事地对玉米灿然一笑,一边外歪头对黄瓜小声道:“别绷着脸,笑一笑!”
黄瓜郁闷地瞪他道:“你一会叫我哭,一会让我笑,到底想怎样?”
板栗忙道:“谁让你哭了?就是要装作笑容满面、实际上眼含哀愁的样子。”
这不折腾人嘛!
黄瓜瞪了他半天,甩下一句“我装不像”,就赌气转身面对墙壁去了。
板栗叹气道:“你愁啥?我告诉你,等过两天,我们往周家下定礼、送婚书的时候,那出戏怕也编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外公外婆看了戏,就会改主意了。”
黄瓜闻言转头,狐疑地问:“那戏是编你跟周姑娘的故事,跟我们有什么相干?”
板栗神秘地低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总之,看了那戏,谁也不好意思棒打鸳鸯。”见他还是颓丧,猛拍他肩膀道,“嗐!我都说了帮你兜着,你还这么愁,咋不信板栗哥哥哩?不管用啥手段,哥哥管教你称心如意就是了!”
黄瓜听后,虽然还是绷着脸。嘴角却翘了起来。
自小玩到大,两个哥哥要是出头,就没有摆不平的事!
众人正说笑,云影带着小闺女秦溪、石头娘也带着赵翔兄妹来了,大家忙起身迎接。
小辈们见人多,就去了隔壁屋子玩闹,红椒也带着妹妹表妹们和赵家姐妹进去里间。
一时泥鳅姑姑刘小妹也来了,并送来十几篓各色果子,虽然有些焉巴,却都是新鲜的。
原来是来喜。他这两年想出一个生财的法子:把那各色果子,捡那些不太娇贵的收了来,放在张家橡园和竹园下的山洞里。用草灰等养护起来,等过了时令再拿出来卖,赚些利差银子。
“我们年年借着表妹家的山洞存果子,沾了不少光哩。来喜早就要送些来的,是我想着等两天。那天王爷回来的时候。人山人海,到了家,事儿肯定更多,那时候上门也添乱。刚才有空,我就让人进洞弄了些出来。”她笑对郑氏道。
两人未嫁时最亲近,但如今郑氏靠着儿子封了王妃。她便不好再叫“菊花”;若叫老王妃,又显得生分,听着还显老。于是就以亲戚论,叫表妹。
郑氏看了丫头们洗好送上来的果子,有带红斑的大枣、苹果、梨和山楂,忙笑着谢了,又命人送些去隔壁和里间。让他兄弟姊妹们吃。
当下,各人都挑选喜欢的尝了。却是苹果和梨的卖相最差——表皮萎缩,皱巴巴的,然最甜了,都赞叹不已。
泥鳅姑姑笑道:“就送了这些。像柿子你们家都有,就没拿来现眼了。”
她亲自用刀削了一个梨递给郑老太太,笑道:“大姑,来吃个梨。成天抱着手炉,又坐在火桶里边,心火大的很,吃梨能去火。大姑,腊月初十我家月儿出嫁,想请大姑和大姑爷早些过去,多住两天,也让我跟来喜尽些孝心。”
郑老太太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月儿出嫁,我当然要去了。”
郑氏就问月儿嫁的什么人家,侄女婿人咋样等等。
泥鳅姑姑意有所指地笑道:“能咋样?再好,也比不上板栗黄瓜他们强。可是谁让月儿跟他们没缘分哩!我想高攀也不成。”
郑氏就瞅着她笑。
眼前的妇人,精明爽利,哪有当年活泼娇憨小村姑的影子。
郑老太太听了侄媳妇的话,顿时觉得嘴里梨肉没味儿起来,千思万想,不知如何。
郑氏也不多嘴,任她想去,就听石头娘跟云影说孙子如何淘气,“在家一会工夫也呆不住,满村闲逛。天天吵着要来桃花谷。”
她想起赵耘的嘱托,便道:“三婶,你就把他送来。山芋他们虽然也是整天玩,但每天上午和下午,槐子都规定他们读一个时辰的书,省得跟放牛似的,把学堂学的字都忘光了。等过两天,再让他们进村学,他们就不能偷懒了。”
石头娘忙高兴地答应了。
当晚,张家摆了好几桌,直闹到掌灯十分,众人才散去。
隔日,张家要起一个大山塘,在桃花谷后山的山谷里。红椒姊妹早就打了招呼,想要去瞧热闹。于是刘黑皮便嘱咐吴成,安排些熟近的家人,再挑些少年小厮下塘,莫要放闲人村汉进山。吴成忙应了。
大清早,板栗见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且地上积雪都化干净了,心里一动,便写了个短笺,命人送去周家。他在信上说,今儿张家在山谷起鱼塘,请五柳先生等人过来看农家闲乐,还特地嘱咐说,要带周姑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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