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突出重围

宝贝竹蒿子，并没有注意到什么，可萧珞却直觉有些不对劲，因为这会儿风平浪静，船尾两人也没挪步，这船虽然一直有些晃动，却没有道理忽然出现这种不同寻常动静。

    或许是刚刚经历过刺杀，萧珞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连忙屏住呼吸，迅速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船舱，就被里面一道亮光刺了双眼，下意识闭上眼睛，脑中想到那似乎是一把刀，下意识又睁开眼，同时喊了一声：“云戟！”

    就这一声喊出口同时，船又晃了一下，伴着案桌翻倒声音，一道劲风扫来，萧珞身子往船头一扑，脖颈险险避开横扫刀刃。

    贺翎听到动静，暗叫“不好”，一转头就看到萧珞扑倒下来，连忙冲过去，及时将他接住，抬起腿一脚踹向偷袭之人，顺势搂紧萧珞往后推开一步，紧张道：“没事吧？”

    “没事！”萧珞惊出一身冷汗，站稳后猛地抬头看向船夫，沉了眸，冷冷道，“你不是船家？”

    船夫哪里还有先前那副胆小如鼠模样，缓缓直起腰、抬起头，颇为得意地笑了笑。

    贺翎冲过来一瞬间就意识到船夫身上问题了，此时也转头看他，眼中杀意顿起，余光扫到船舱中人爬起来又想攻击萧珞，迅速抽出腰间刀，狠狠朝他砍过去，那人狼狈避开，一不小心踩到先前藏身案桌，砰一声被绊倒。

    此时船离岸边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贺翎朝那边看过去，见之前袭击他们人都站岸边，一副看好戏模样，果然与船夫是一伙。

    船上除了他们二人，只有船夫与那名行刺者，难道他们打算合二人之力把自己给杀了？

    贺翎蹙了蹙眉，总觉得有些古怪，看到水边空荡荡一片时，脑中一激，猛然回头，果然见到其他船只都从另一边靠了过来，那些船夫全都提着刀跳上了这艘船，同时船舱里也各自走出一人，跟过来。

    形势再明显不过，这些人都是早有准备，因为不知道他们会选择哪艘船，所以干脆每艘船都安排了人躲船舱案桌底下伺机而动，而船夫则船头故意转移贺翎注意力，给里面人创造机会行刺萧珞，其他船船夫则借着害怕缘由，也离开岸边，趁其不备靠过来，从而聚一起实施围攻。

    这一切竟安排得如此周密，每一步都设计之中，环环相扣，与之前路上遇到埋伏相比，不知高明多少，竟不像是一个路数。

    贺翎看着那些人围过来，冷冷一勾唇角，目光直直盯着船夫脸，道：“赵暮云可真是算无遗策，好计谋！”

    船夫依旧是那一脸奸计得逞笑容，连眼神都没闪一下。

    贺翎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心里却不由疑惑：难道真是赵暮云？

    不过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再次陷入被围攻境地，他右手执刀，左臂紧紧环住萧珞腰，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他们仅仅十几人而已，你靠紧我就好。”

    “嗯。”

    萧珞刚刚点头，那边人就围攻过来，每一把明晃晃刀都朝他攻击，有对准他脖颈，有对准他胸口，还有一些对准他小腹，几乎都是冲着要害来。

    贺翎完全没想到这些人竟如此卑鄙，知道萧珞不会功夫，全都冲着他去了，不由大怒，手中刀一抬、一压、一扫，眨眼间就把三个人震开，又抱着萧珞一个闪身避开第四人，一刀狠狠刺过去，对着第五人直戳心窝。

    萧珞抬腿，想要拔出靴子里短剑，却被贺翎狠狠一勒又往旁边拖出去半步，接着眼前一花，只见他一脚踩倒地那人手上，趁他痛叫松手空档脚尖一颠，把掉船板上刀踢上来接住，顺便又朝另一人踹了一脚，把抢过来刀递到萧珞面前：“拿着防身！”

    萧珞连忙接住，虽然形势紧迫，却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两人此时站船舷边，面前围着半圈人，萧珞转头看了看身后水面，想想现水必定冰冷刺骨，只好打消游回岸边念头。

    贺翎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难缠，就算角度再刁钻，都是将刀尖对准萧珞，好萧珞也能稍稍抵挡一二，不然他真不能保证自己来得及将每一刀都挡回去。

    萧珞从未亲手杀过人，但他要想谁命也来没有心软过，此时一刀戳进对方胸口，完全是面不改色，等到拔刀时候才头一次皱起眉头，加了一只手狠狠使了把劲才把刀拔|出来。

    贺翎砍翻一个人，凑到他耳边低声教他：“拔刀费力，能坎就砍，好直接抹脖子。”

    萧珞点了点头：“好。”

    两人心有灵犀，彼此配合，耗费了很长时间，直到天色逐渐昏暗才把这些人七七八八地全部解决。

    萧珞先前神色镇定，现看着脚边横七竖八尸身，想到有几个竟然是自己亲手杀死，这才后知后觉地白了脸色，毕竟是头一回杀人，这与之前一声令下假以他手感觉完全不一样，冷风一吹，脑中清醒过来，回想起之前鲜血喷涌场景，终究还是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弯下腰狠狠喘了口气。

    贺翎将一直环他腰间手松开，也跟着狠狠松了口气，他想起当初庙中行刺，想到那是他曾经说过，以后绝不让萧珞再受任何一点伤，好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破过自己发过誓。

    贺翎心疼地弯下腰看他，捧着他脸，将他鬓角湿发拨开，他脸上轻轻摸了摸，低声道：“我第一次杀人时候，可没你这么镇定，回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让爹抽了几鞭子才消停。”

    萧珞扶着他胳膊，喘了几口之后总算缓过劲来，直起腰抬眼看他，忍不住笑起来：“十四岁？”

    “……十二。”

    萧珞闷着声大笑。

    贺翎深深地看着他，低低笑了一声，唇贴上他眼角，轻轻啄了一口。

    萧珞侧眸看他，笑意加深，将手中刀一扔：“走……”话没说完，忽然脸色一变，直觉身上衣服一紧，背后蓦地传来一股力道。

    贺翎笑容顿住，以为他没站稳，连忙伸手揽他，没想到竟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他以极速度向后倒去，只听“噗通”一声，竟毫无预兆地掉入水中。

    “长珩！”贺翎大吃一惊，纵身一跃紧跟着跳下去。

    萧珞被人拽下去一瞬间就意识到他们大意了，之前只顾着对付船上人，竟忘了岸上还有一拨，此时身后人紧紧勒着他脖子，让他喘不过气来，周围水当真是冷得往骨头里钻，他对潜伏水里这人都忍不住有些佩服了，一边咬紧牙关忍着锥心冷，一边奋力挣扎。

    贺翎跳下去只比他慢了小半拍，入水后很找到人，迅速游过去，眼角觑到那人手中竟拿着一把匕首，心头顿时火起，想要拽萧珞手连忙转移方向，捉住那人手腕狠狠一掰，将匕首抢过来反手刺向他脖子。

    水中一切动作都有些受阻，不那么得心应手，但贺翎现心急如焚，爆发出惊人之力，第一刀被那人闪开，又来一刀。

    萧珞透不过气，憋得胸口发涨再难忍受时，颈间手蓦地一松，水中顿时涌起一股血腥之气。

    贺翎将那人一刀毙命，心口跳得慌乱，紧张地将萧珞抱紧，搂着他探出水面：“长珩！有没有受伤？”

    萧珞满脸是水，费力地咳嗽了两声，边咳边摇头。

    贺翎稍稍安心，拉着他就往岸边游去。

    岸边还有一些人，他们或许是觉得水中偷袭十拿九稳，又或许是不愿都跳入冰冷水里，因此只有一人前来埋伏，其他都岸边观望，此时见船上、水里，全都毙命，不由警铃大作，齐齐抽出腰间刀。

    贺翎原本是觉得离岸边不远，打算游回去，现见此情景，知道水中不利，连忙拉着萧珞回头，很上了船，之后迅速拿起船尾竹蒿，将船撑回了岸边。

    剩下人先前就已经被杀了一部分，现剩下也不过四五个，贺翎揽着萧珞，两只落汤鸡似，可手中刀却招招狠厉，怒气冲冲地将这些负隅顽抗人全部杀了。

    一声口哨将马唤过来，贺翎扶着萧珞上马，自己也紧随其后：“恐怕不能擅自过河，不知道赵暮云有没有那头布下埋伏。”

    萧珞眉头紧锁：“想不到他行事如此周密，也不知哪条路是安全，再回东北也不妥，太远了，还不知路上会不会再出状况。”

    贺翎想了想，又转头四处看了看：“要不，我们走关外吧，这里离北关不远，赵暮云不可能那里设下埋伏。”

    “罗护卫他们要不要紧？”

    贺翎笑了笑：“不碍事，没我们，就算有人埋伏，也没必要对一群护卫动手，那不是白花力气么？”

    萧珞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点头道：“好。”

    两人一身是水，坐马上走一路就淌了一路水，贺翎将萧珞抱紧：“天黑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将衣裳烘干。长珩，你冷不冷？”

    萧珞苦笑：“冷也得忍着，先找个落脚地方。”

    “好。”贺翎加了马速。

    萧珞靠他身上，闭上眼想了想，再次睁开眼时，漆黑眸子忽然变得有些沉，低声道：“云戟，那些船夫，恐怕不是赵暮云人。”

    贺翎动作一顿：“我原先也怀疑过。”

    “我觉得……”萧珞闭了闭眼，将腰间手抓紧，一字一句说得极轻，“恐怕是，王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