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立太子一事,一直是萧启心中的一根刺,他自己当年当上太子后,因为想要早日登上皇位,就将老皇帝给害死了。如今轮到他做皇帝,自然生怕旧事重演。上回有朝臣建议立储君,他当场摔了奏折,气恨恨道:“朕还没死呢!你们是不是一个个巴不得朕早死?!”虽然平日里昏庸无道,可发起怒来还是积威余存,吓得朝臣们再不敢提及此事。
萧琮心中不快,抓着成皇后的衣袖期期艾艾道:“母后,虽然如今您是皇后,可我上面还压着三个皇兄呢,二皇兄又是元皇后所出,无论是立长还是立嫡,我都要靠边站呀,母后……”
成皇后被他晃得头晕,好笑地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怕什么?如今朝中哪个皇子的后台有你硬?你那些皇兄皇弟一个比一个不成气候,即便坐上了太子之位咱也能把他拉下来!”
萧琮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十分有道理,这才点点头安下心来。
“再说,最具隐患的那个很快就要远嫁西北了,从今往后,看还有谁能在这件事上翻出什么风浪来!”成皇后垂眸抿了口茶,拿帕子在唇边按了按,眼角划过一丝算计的冷笑,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见他一脸恍然的模样,笑着拿手指在他脑袋上戳了戳,“等事成后,靖西王府必定觉得受到羞辱,那还不与你父皇反目成仇?咱们也不用再费什么劲儿了,只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好了!”
萧琮大喜过望,激动道:“母后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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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回在永庆殿求过情之后,萧珞第二天又去那里跪了一天,将自己不愿出嫁的态度表达得淋漓尽致,回去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皇子大婚自然准备得隆重,即便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也不能损了天家的威仪,因此一通忙碌下来,别人都瘦了一圈,他倒是没瘦,不过整日里萎靡不振的样子做得像极了那么一回事。
来顺如往常一般,端着羹汤走进来,恭恭敬敬道:“殿下,喝了羹汤早些休息吧。此去西北路途遥远,可要养足了精神才好。”
萧珞没有伸手去接,看着他微微一笑:“来顺,你跟着我有几年了?”
来顺心里莫名地有些打鼓,战战兢兢道:“回殿下,奴婢进宫第二年就来伺候殿下了,至今已有八年。”
“八年……原来那么久了……”萧珞笑容温和地接过他手中的碗,朝他耷拉着的眼皮子瞥了一眼,碗送到唇边却又停下,“我在这宫中过的什么日子你也知道,没有吃残羹剩饭长大已经实属万幸,你跟着我可觉得委屈?”
来顺心下一惊,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委屈!能伺候殿下是来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怎么会委屈呢?殿下此言真是折煞奴婢了!”
萧珞挑起眉梢,面容转冷,端着碗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将碗递到他面前:“喝了它!”
来顺一抖,霎时面如土色:“殿……殿下……”
“不喝?”
“这是……是给殿下补……补身子的……奴婢怎么能喝呢?”来顺伺候他时间不短,自然知道他的性子,温润如玉那都是表面功夫,狠起来也是干净利落,当下就惊得腿肚子打起颤来。
“这是我赏你的,你要拒绝?我这九皇子说的话就这么没有份量么?”
“不……不是!”来顺额头滚起了汗珠,却不知道怎么应对,事情来得太突然,他实在是措手不及。
萧珞弯下腰,捏着他腮帮子将他头抬起来,手指下狠劲掐得他张开嘴,另一手端着碗送到他嘴边,眼神透着凌厉,一字一句厉声道:“我再问一遍,喝还是不喝?”
来顺让他的眼神戳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脸颊上的疼痛,张着嘴声泪俱下地艰难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婢也是迫不得已!求殿下开恩!奴婢什么都说!”
萧珞手一松,直起腰将碗放在床头,冷冷地看着他:“说!”
来顺如一滩烂泥似的软在地上,又连忙跪端正了,战战兢兢道:“是成皇后,她命奴婢在殿下的汤里下药,奴婢也是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萧珞冷笑一声,淡淡道“跟着她多久了?”
“……五、五年。”
五年时间,可不短。成皇后六年前刚刚得势,没想到第二年就收买了他身边的人,倒是挺有手段的。他这些年也四处安插了不少眼线,甚至连父皇跟前都有,可唯独成皇后那边一直下不了手,这次,倒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来顺回了话半天没听见他吱声,忍不住抬起眼皮子偷觑,见他面露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更加忐忑不安,一颗心吊在喉咙口上上下下滚了数次。
萧珞目光朝他扫过来,猛地抬脚踹到他心窝上,一把将他踹翻在地:“混账!皇后待我如己出,你一个贱奴也敢在此挑拨离间、大放厥词!简直该死!”
来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跪在他脚边,也没了勇气为自己辩驳,只一个劲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萧珞看着他,缓缓道:“皇后待我不薄,我明日就要远嫁西北,那么远的路途,连归宁都免了,从今往后再无相见之日,想要对其尽孝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将我照顾得很好,皇后必定对你赞赏有加,往后你可要对她尽心尽力。我虽然人在西北,可心里还是会挂念她的,今后我若是遣人来问询她身子安康与否,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来顺听了他这一席话,心里渐渐安定下来,眼珠子转了转,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磕头:“多谢殿下教诲!奴婢一定对皇后尽心尽力!”
萧珞敛了一身的气势,端起碗走至一旁的搁架,将羹汤倒入富贵竹的盆子里,那些打理得精致的竹叶很快卷成一片焦黄。
来顺看得心惊肉跳,他也不知这毒药究竟厉害到何种程度,忽然有些后怕起来。成皇后让他给九皇子下药,却不说这药性究竟如何,明天就是迎亲的大日子,这药绝对要不了人的命,九皇子若是想逃过此劫,必定要做戏给皇后看,可他怎么知道要如何做戏呢?万一做错了可不就漏了馅儿?自己恐怕也小命不保了吧?
萧珞看着他惊惧不定的神色,微微一笑,朝门口努努嘴:“可以去交差了。”
来顺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萧珞笑意不减:“你的家人是住在李家庄吧?”
来顺猛地瞪大了双眼,面色苍白如纸。
“放心,我会安排人好好照顾他们。只要……你懂分寸!”萧珞见他冷汗直冒,又补充道,“别人给你许诺的好处,我也可以给。我的为人你该了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你不胡来,我自然会保他们一生平安富足。”
来顺定了定心神,若是刚才还有些摇摆不定,这次却只能下死决心了,深吸口气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奴婢愿为殿下上刀山下火海!”
“没那么严重。”萧珞嗤笑一声,蹲下去凑近了他,沉着嗓音道,“成皇后不会要你的命,也不见得会重用你,不过你在我身边蛰伏了五年都未曾被我看出端倪,我相信你的本事。”
来顺诚惶诚恐地听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萧珞侧眸看着墙上当年被萧启赞扬过的字画,眼中滑过一丝黯然,又迅速让眸光掩去,低声道:“若我父皇有个三长两短,你和家人都别想活了。”
来顺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磕头:“奴婢会尽心得到皇后信任,若发现异动,一定及时禀报殿下。”
萧珞这才彻底缓了神色,站起来背过身,淡淡道:“你去交差吧。”说着就举起那只碗朝地上一摔,转身走回床边胡乱躺下。
来顺在碎瓷声中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脸恢复了正常神色,疾步走出去对院子外面的人小声道:“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奴婢:宦官自称
【那个,补充几句,表嫌我啰嗦哈】
奴才是清朝用的,虽然俺这个是架空,但是不会架空到辫子戏上去哒~
虽然大家都知道男为奴女为俾,但是那是词本身的意思,用来自称的话就要另当别论了。
貌似在汉朝开始就有奴才这种说法,但是那是对别人的贱称,不会有人拿来自称的,到了清朝才开始大规模使用的(除了汉臣),而且如果是满人,女官也自称奴才。
有一次无意间看到有人问,为毛太监要自称奴婢,然后有人回答:因为他不是男人= =
这个可能是开玩笑,具体不太清楚,作者这货是个历史盲,因为看到很多人喷电视里到处都在用“奴才”,所以怕被喷,就多查了点儿~
啰嗦了,勿怪勿怪~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