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嬴政抬手摸了摸秦子楚发白的脸颊,叹了一声。
他也知道国事繁忙,秦子楚连连熬夜,身体越来越差。
可他大概真的是现在身体太年轻了,每到夜里总是克制不了自己,把秦子楚压榨得昏睡过去。
近些日子,荷频频为秦子楚揉按脸上的浮肿。
嬴政知道恐怕近身服侍的宫奴们都以为秦子楚天不假年,恐怕也要追随着前两任秦王的脚步而去了。
嬴政当然想过趁机让秦子楚假死,可嬴政清楚自己是个多么执着并且占有欲强烈的人。
一旦秦子楚没有了地位的保护,就再没有什么能够制约嬴政自己心中的偏执了。
他会彻底将秦子楚囚禁起来。
……秦子楚一定会憎恨他的。
这绝对不是嬴政要的结果,或者说这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结果。
秦子楚露出愧疚的神色,凑到嬴政耳边低声说:“别进去就好。”
他舔了舔嘴唇,轻轻一笑,用满含深意的口吻,语速极慢的说:“其实我知道很多其他玩法,一样能让你不用忍着。”
嬴政瞬间捏住秦子楚的手腕,语调压抑的说:“可你现在面色苍白全是因为休息时间太少了,晚上不睡身体怎么会好?”
秦子楚笑了笑,干脆枕在嬴政膝头,阖上双眼道:“我现在休息好了,不要叫我。”
嬴政抿唇低笑,伸手解开秦子楚的发髻。
秦子楚忽然开口说:“秋收之后,举行冠礼吧。”
“好。”嬴政低应一声,手掌蒙住秦子楚的双眼,柔声道,“快睡吧,朕喜欢你脸色红润的样子。”
“嗯,我也喜欢自己健康的模样。”秦子楚笑着回话。
他轻轻一动,侧身枕着嬴政的大腿没多一会就睡着了。
嬴政摩挲着秦子楚的脸颊,目光之中充满了眷恋。
他很快压下对秦子楚的关注,拿起摆放在桌案上的书卷,继续批阅着国事。
不得不承认,秦子楚那些在他看来柔和到近乎阴柔的手段收效甚多——以往反抗得最为激烈的赵境居民此次竟然表现得极为沉默,并未发生一场接一场的动乱;而韩境的百姓更是温驯的犹如羔羊一般。
但不可否认的是,因为文字上的差距,政令的推行极为不易。
识字的人除了少量是有着大志向的学子之外,剩下的都是原本赵国和韩国的王公贵族。
两国境内的官员当然不可再用这群人,否则秦国费尽力气打下韩国和赵国也就失去了意义,但若是将他们全部撤换下来,则会形成巨大的官员空缺,一时之间不能弥补。
可用之人,还是太少了!
嬴政手持汇报情况的这卷书简思索了片刻,在附近平铺开的白纸上轻轻写下“文字”和“贤才”四个字。
一手优美的小篆跃然于上。
果然,文字才是重中之重。
此时因为同时通晓秦文和韩文的人数不足,暂时可以不动韩国境内的那些底层官员,但这件事情不可一拖一再拖。
哪怕韩境的百姓认同韩国已灭,但因为文字不同,他们也不可能对秦国有太过深切的归属感。
眼下韩境百姓不敢作乱,依靠的是秦国强大的军事力量,而不是国家的归属感。
比起韩境之内唯一得到嬴政重用却身份尴尬的韩非,赵地之内的居民反而更好控制。
李牧本就是赵国人,他镇守边关多年,打退匈奴数次,充分保证了赵境百姓没有性命之忧,民望极高。
哪怕李牧后来因为前任赵王的冤屈而被迫来到秦国,成了秦国的将领,可这并不是李牧的错误,不影响他在赵境之中的声望。
有了李牧继续掌握赵境的士兵,对赵境的居民而言本身就是极为强有力的安抚。
当然,赵境的情况还要更为复杂一些。
赵境之人不同于韩境之人,赵境之中的青壮哪怕投降也接连被秦国斩杀了无数。
因此,当初邯郸之战的时候,赵境百姓能够凝聚如此强大的民心誓死抵抗秦军,除了爱国之外,更是因为害怕全家上上下下都被屠戮殆尽——反正最糟糕的也不过是死,那么为什么不干脆与秦军决一死战呢?
但这一次秦军因为得到了秦子楚的命令,攻下赵国之后,不得劫掠百姓,不得杀伤投降的战俘。
赵国的精锐不但能够保住性命,甚至能够领着军中的薪俸,继续与匈奴作战,他们除了更换了一个国籍之外,没有任何损失。
极端的庆幸之下,赵境最有利的青壮无人反抗秦军吸收、整编他们,很得人心。
反而是家中留守的老弱妇孺的心情更为复杂。
嬴政心道:该催促荀况快一些将文字整理出来了。
等到文字彻底清理出来,朕已经要立刻搜集天下之书,聚于咸阳,刻文立碑让文士们各自为了自己的流派打成一团,没空撺掇无知的百姓跟着他们胡闹。
至于各地官员,如何收拢他们的想法,还需要多做考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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