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报之中当然不可能如此详尽的描述瞬息万变的战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子楚与嬴政一路来到边境犒赏士兵的时候,才从王翦口中听说了这个消息。
“……这么说来,反间计?”秦子楚点点头,若有所思。
王翦侧脸看了一眼坐在安静的坐在一旁李牧,主动开口:“司马尚是个沉稳的将领,一直凭借天险固守阵地。对此,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付他。直到李牧将军带着沙盘前来的时候,臣忽然想到了反间计可行。”
秦子楚点点头,随后说:“司马尚发现赵王派来撤换他的人,所以一怒之下反叛了?……不,听王翦将军的意思,司马尚是个十分沉稳可靠的人,若只是如此的话,他不会有这么激烈的举动。”
李牧闻言苦笑。
他动了动袖袍中的手指,忍不住说:“赵王当年不顾蔺相如上卿的话和赵括生母的话,非要征用赵括。赵括死后,赵氏全族被诛杀。廉颇将军一声戎马,在他自杀后,他的家人被赵王威逼得不得不举家逃亡,迁入楚境。臣若非有国主相助,恐怕一旦被赵王认为反叛,也是全家性命不保。所以,心思缜密如司马尚,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若是司马尚阵前遇袭,他的家人恐怕……哎!难怪他会这么愤怒。”
秦子楚听了李牧的话,面色瞬间一白。
他不敢置信的说:“赵王怎么会昏庸至此?”
李牧摇摇头,垂下视线分析道:“赵王本就敏感多疑。赵国国土三面被围,武将掌握的权力极大。赵王年轻的时候登基为王,经验不多,年轻好胜,心中对我等老臣怀疑实属正常,因此当初不顾阻拦任用了赵括。长平之战大败,赵国的青壮几乎全部死于这一战,此后,赵王很是收敛了一段时间的多疑,能够信任廉颇将军与我镇守西南。但匈奴和燕国被我们打得夹着尾巴奔逃之后,他多疑的一面再次冒头。加之又有郭开此等口蜜腹剑的小人,落到今天这一步实属正常。”
秦子楚听了李牧这番话,心中挑了挑眉头。
……李牧这是在暗示自己,要吸取赵王迁的教训,自己不可如此吗?
但李牧话中透露的意思没有错,彰黎和范睢也不断向他灌输给予在外的大将更多信任和支持的观念。
故而,秦子楚忽然明白过来,这些积年老臣不断提起此事的用意——他也是年轻继位的国主,容易犯冒进的错误。
秦子楚侧脸看想嬴政,却发现嬴政轻轻勾起的嘴角。
显然,在位多年的嬴政也听出李牧话中的隐喻了。
秦子楚当然赞同给将领信任的观念,但话该怎么说却需要斟酌,否则时间长了,这群老臣也真的会有喜欢指挥君主的习惯。
秦子楚脸上笑容不变,温和的说:“此番王翦将军功不可没,诸位将军也辛苦了,寡人定当重赏。日后灭魏、燕、楚、齐四国,还要多仰仗诸位。”
话一出口,秦子楚立刻从诸位将领眼中发现庆幸的神色。
他知道自己做对了。
李牧是其中最为庆幸的人。
他开口提起此事其实是极为冒险的。
但李牧清楚,他是秦子楚千辛万苦从赵国设计骗来的将领,哪怕是为了名声和颜面,秦子楚也不会为难自己。
因此,受够了反间计迫害的李牧最终冒险开口提起此事。
新一任秦国国主的话,成功安抚了他的紧张情绪。
王翦见李牧如此冒犯的话都未曾让秦王变色,立刻明白秦子楚是个温和宽厚的君主。
身为阵前主帅,他的情绪不由得也放松了不少。
王翦立刻询问:“赵王迁该如何处置?”
秦子楚微微一笑,温和的说:“李牧将军不是提起过赵王迁犯下的许多错误吗?将他历来犯过的错误搜集起来,在赵国境内每日不断的昭告半个月,直到街头巷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赵国的嫡系杀掉,剩余的贵族没收家产、贬为平民,让他们自谋生路去吧。”
赵王虽然不断在阵前斩杀良将,但他至少还是个可以任用贤才的君主。
在赵王迁面前都没有冒过头的贵族子弟,无一不是酒囊饭袋。
只要没收了他们的家产,不要多久,一个个没有谋生手段的废物都会穷困潦倒,而起兵反叛最需要的就是钱,没了钱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如此一来,根本无需秦子楚出手。
这一招不可谓不狠,可偏偏让人挑不出毛病,还得称赞新一任秦王宽厚!
王翦听了这话却不由得摸摸自己的鼻尖。
他有些心虚的轻声说:“国主,虽然臣抓住了赵王迁,可太子却让他逃到了边疆建立一个小朝廷。”
秦子楚点点头,仍旧未曾发怒。
王翦攻打赵国的速度已经超乎想象,哪怕只是攻打下晋阳都让秦子楚惊喜。
何况,王翦回报俘获了赵王迁的消息是真的呢?
他若是再多苛求未免过分了。
不等秦子楚开口,王翦已经解释道:“臣估算国主继位的日子快到了,想为国主增加一番喜信,因此,自作主张将含混的战报送入咸阳。请国主治罪。”
“王翦将军不必自责,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住赵王迁,已经出乎我的预料。”秦子楚说着笑了起来。
他忽然之间开口:“武安君因战功卓著而封君,王翦将军灭赵,战功也令我十分欣慰。”
秦子楚的视线在列席的名将之间绕了一圈,高声道:“王翦将军出生在平阳东乡,封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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