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睡得不沉,耳边老是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韩勋正在收拾东西,扭头看了眼窗外,天还没亮,问道:“这么早,你在做什么呢?”
韩勋把最后一份文件收进行李箱里,将箱子关好上了密码锁,走到床边,坐到林墨身旁,低声说:“吵到你了?”
“嗯,”林墨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这么早就起来收拾东西,你要去哪儿吗?”
韩勋笑着吻了吻林墨的额头,“M国那边的公司临时出了点事情,我需要回去处理一下。”
“什么事情?严重吗?”林墨知道韩勋在M国那边投资了一些产业,他平时光自己的事情就够费心了,很少过问韩勋那些产业,甚至连韩勋具体投资了些什么他都不太清楚。
韩勋细心地给林墨掖好被角,亲昵地揉揉林墨的脸颊,温声道:“就是有一个高管突然提出辞职,电话里问他他也不肯说原因,他知道不少公司机密,如果是被其他竞争对手挖走的话,会出乱子。”韩勋没有告诉林墨的是,这个高管是从韩家出来的人,跟忠叔是一辈的,他不仅知道他公司里的事情,还知道一些韩家不能见光的秘密。他突然提出辞职,又不肯解释原因,韩勋只能亲自回去找他当面谈谈。
“哦,我最近眼皮老跳,你回去小心点,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
“宝贝儿,看到你这么关心我,害得我都不想走了,怎么办?”
韩勋的呼吸轻轻吐在林墨的颈项上,酥j□j痒的,林墨把被子一拉,直接将自己整个罩了起来,窝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肉麻死了,快点滚蛋,别打扰我睡觉,困死了。”
韩勋用力扒开被子,直接堵住林墨那张气人的小嘴,直把两人都吻得气息不稳了,才恋恋不舍地说:“等那边事情处理好了,我会尽快赶回来,等着我,我们一起回老家过年。”
“嗯。”林墨看着韩勋俊美无俦的脸庞,心里不禁生出淡淡的不安和浓浓的不舍来,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事实证明林墨的直觉是准的,韩勋到了M国,在机场打了个电话跟他报平安后,就在没给他打过电话。等林墨后知后觉想起要给韩勋打电话,问他事情处理得怎么样时,韩勋的电话竟然再也打不通了,网上给他留言他也没有回。而盛唐那边,新上市的网游反响相当热烈,金鑫那边有好些事情需要韩勋拍板做决定,结果死活联系不上韩勋不说,连之前一直负责监督处理公司事务的忠叔也不见了踪影。不得已,金鑫只好让他堂弟问林墨有没有韩勋的消息。
林墨不傻,在韩勋离开之前,他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会儿韩勋、忠叔、阿虎三个人集体失踪,说明什么?说明韩勋很可能出了什么事情,进一步推断,韩勋给他报过平安,证明他是安全到了M国的,先前他打韩勋的电话,手机是通的,只是一直没人接,证明他应该没有出太大的事情,至少车祸可以排除;绑架的可能性也很低,如果韩勋被人绑架了,或者出了别的什么事情,韩家人至少阿虎或者忠叔肯定会打电话告诉他。可是现在韩勋没有任何消息,韩家也无人打电话过来询问或者告知什么,只能说明韩勋的失踪很可能跟韩家有关。
韩勋早就已经放弃了继承权,所以这次的事情应该与此无关。那么,韩家人为什么要隔绝韩勋与外界的联系呢?
答案已然存在于林墨脑中。
当林墨还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到韩家问一问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林墨接起来:“喂,您好,请问您是?”
“你说我是谁?”韩子杰大早起来,听家里的佣人说韩勋昨晚闹了一整晚,把房间里的东西全砸了,韩子杰怕他给暴怒的老爷子火上浇油,就过去劝劝他,结果……结果韩子杰憋了一肚子火,最后到底给林墨打了这个电话‘报平安’。
林墨听出是韩子杰的声音了,“大表舅。”
韩子杰这几天因为韩勋的事情,已经被老头子骂臭头了,心里相当不爽,但他好歹还有些风度,用无比平静的口吻告诉林墨:“你和阿勋的事情,老头子已经知道了。阿勋现在暂时被老头子关了起来,他让我告诉你一声,让你别担心,他会想办法处理好的。另外,他还说让你小心田家和徐家,这次的事情很可能是他们弄出来的。”
话是这么说,韩子杰心里却并不太看好他们两个,这一次老头子的态度极端强硬,手段比他当初坚持要娶艾伦他妈妈时不知强硬了多少倍。当然,韩子杰知道,老头子生气韩勋喜欢男人是一方面,老头子还生气忠叔、阿虎以及他都早就知晓这件事,偏偏都替阿勋瞒着他、骗他。阿虎和忠叔回国当天就被老头子派人送回祖宅的思过堂‘思过’了,韩勋则因为反抗得厉害,老头子担心祖宅那边没人镇得住他,就把他关在这边别墅的地下室里,要不是他早就已经是财团首脑,没准老头子会把他也关到地下室里跟阿勋作伴。
想想老头子的臭脾气,和这几天妈妈郁郁寡欢的样子,还有阿勋据理力争反抗到底的态度,韩子杰就觉得脑子生疼。
平心而论,最开始他知道阿勋跟林墨的事情时,没怎么放在心上,以为韩勋不过玩玩儿,等长大了就会收心;后来知道韩勋是动了真心后,也曾烦恼过一段时间,可是看到被怪病折磨多年日渐阴沉失控的弟弟自从跟林墨在一起后,不仅沉疴尽去,脸上的笑容还一天比一天多,他就暂时放弃了找他们麻烦的想法。而后他在工作之余特意去了解了关于同性恋的东西,后来听说O洲那边有国家甚至允许同性恋结婚后,他就彻底释然了。私底下,他还鼓励韩勋,让他好好奋斗,等过些年,人成熟了,事业也有成了,如果到那时他还愿意跟林墨在一起,等他们出柜的时候,他会帮他劝老头子和妈妈……哪知他说的这话还没放冷,这件事就被人直接捅到了老头子面前。
林墨大概能想象得出韩家现在的地震,一时间千头万绪,沉默片刻后说:“既然姑姥爷和姑婆已经知道了,没道理阿勋一个人挨罚,我会尽快过来……”
韩子杰忙打断他:“别,你可千万别过来,”要是过来不是火上浇油吗,“阿勋说你们学校这几天正在期末考试,让你安心考试。你和他的事情,他会好好跟爸妈解释的,我爸妈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再说不是还有我,还有我妈吗?我妈最疼阿勋,等过两天她气消了,我想她会替阿勋说话的。你就别过来添乱了,好好考试。”韩子杰比韩勋还大十六岁,比林墨就大得更多了,在他眼里,林墨完全就是小辈、小孩儿,过来不仅起不了任何作用,还只会让老头子更生气,适得其反。
林墨心里确实有些担心,他担心的不是韩勋妥协,而是担心他太犟了惹怒长辈,自己也吃亏受罪,毕竟韩父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然而正如韩子杰所说,他现在着急忙慌的过去,指不定连韩家的门都进不了,除了让韩勋更担心,让老爷子和姑婆更生气,还能起什么作用呢?而且,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田家和徐家做的,远在M国的老爷子都知晓了,爸爸和奶奶那里呢?这节骨眼上自己要是期末考试都不顾就去M国,爸爸和奶奶要是知道了,只怕……
林墨叹息一声,答应了韩子杰。
接下来的几天考试,林墨都心不在焉。好在他平时听课很认真,就算裸考也照样能过。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林墨依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韩勋的消息。年底正是事情繁杂的时候,韩勋回不来,韩家那边派了一些人,拿着授权书,陆续接管了韩勋在国内投资的产业。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些人一直没有找林氏餐饮接洽,爸爸这两天打电话过来,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事的样子。林墨暂时松了一口气,把精力放在药膳馆,另外也让刘文、刘武兄弟俩去调查田家和徐家的动作。
刘文、刘武兄弟俩做了多年佣兵,自有一套消息来源,很快就打探出田茜茜雇佣私家侦探跟踪林墨和韩勋,在这人鬼头鬼脑跟踪林墨的时候,把他抓了个正着。
林墨看着他的身形,觉得非常眼熟,多看了几眼才认出这人就是先前他在街上看到的那个人影。
“喂,你们做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石甬梗着脖子叫嚣着,心里却有些害怕,他曾经是警察,因为犯了经济错误差点坐牢,好不容易通过关系摆平了,却再不能做警察了。为了养家糊口,他不得不干起私家侦探的工作。他先前接的活多数是离婚官司,帮着雇主找小三拍证据,利用他在警校学到的东西,曾经在警队的关系,混得风生水起,在圈子里颇有名气。石甬从业经验丰富,在跟踪过程中被人逮住不是第一次,但是像这样毫无回击之力被人当场捉走,绝对是第一次。石甬隐约觉得自己这次说不定踢到铁板了。
刘文摆弄着刚才从石甬身上扯下来的专业数码相机,很快将相机中的照片调了出来,放到石甬面前:“你说凭什么?”
石甬猛一发力扑上去试图从刘文手里抢过相机,刘武抬腿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疼得他捂着胸口半响爬不起来。
“是田茜茜让你拍的这些照片吧?别的底片在哪儿?”刘文取出相机中的储存卡,将相机狠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快点放我走,不然我要告你们绑架、殴打、非法j□j。”石甬自持有些门道,仍然不知死活的叫嚷着。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刘文冷笑一声:“阿武,你好好招待一下他,顺便温习一下你的刑讯技巧。”
“半个小时。”刘武面无表情。
刘文到仓库外面给林墨汇报一下情况,抽了支烟,前后不到二十分钟,石甬已经把老底都吐干净了。
之前拍的那些照片,他交了一份给田茜茜,自己还拷贝了一份留在那儿,企图等机会合适的时候敲诈勒索林、韩二人。石甬拷贝下的那份,在他工作室的电脑里,当天下午回去,刘武就过去直接把电脑提走了。田茜茜那边比较费劲,刘文花了三天时间,先设法将那个存了照片的U盘偷走,再把她用的几台电脑全黑了一遍,连电子邮箱也没放过,除了成功抹掉照片的痕迹外,刘文还从她电脑里黑到一些好东西——比如她跟欧家小公子还有其他男人的艳照、X爱视频,还有田父收受贿赂的账本,其中牵扯了好几个高官进去,一旦曝光,田茜茜乃至整个田家面临的绝对不仅仅是名誉扫地、牢狱之灾那么简单的问题。
不得不说,田茜茜出国一趟真的开了眼界,至少在作风上不知比当下的人们开放了多少倍。真不知她现在的男朋友欧少看到这些照片会怎么想。
林墨不是忍气吞声的人,拿到田茜茜的艳照后,让刘文挑一些足够劲爆的印出来,寄到田茜茜手中,另外还附了几页私账。田茜茜看到那些东西,吓得脸色飒白,惶惶不安了一整晚,不知从哪儿要到林墨的电话,约林墨出去‘谈判’。
林墨没打算现在就跟田茜茜拼个鱼死网破,毕竟那本私账涉及的可不仅仅只田家,还涉及了不少高官,就连徐家也牵涉其中,如今韩勋没在,事情如果抖出去,偌大的京城可就再没他容身之地了,而且仅仅一本电子账没有别的证据,怎么可能真的把账本上那些人拖下马?
林墨答应跟田茜茜见面,不过是想吓吓她,让她不要再在背后搞些烦人的小动作。就算他真要对付田茜茜,起码也得挨过当下这个多事之秋。
确定好见面的时间地点,林墨吃过早饭按时出门,在约好的茶楼附近,找了个地下停车场把车停好,拿着文件下车没走几步,旁边忽然窜出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不由分说按住林墨就往一辆脏旧的面包车上拽。
林墨被韩勋耳提面命地逼着锻炼了这么长时间,身手远比他看起来要厉害得多,他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一拳一脚都往狠里打,趁着他们一时大意,飞快挣脱出来。这时候跟在暗中保护林墨的刘文、刘武冲了上来,跟这几个壮汉扭打起来。这五六个壮汉并不是普通的小混混,身手相当不错,愣是跟林墨他们三人打成了平手。这帮人大概是铁了心要抓住林墨,竟然不管不顾开着他们的破车就冲林墨三人撞过来。刘武身经百战,在面包车动的刹那就洞悉了司机的目的,直接拔出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手枪,抬手就给司机一枪,司机完全没想到他们身上居然带了枪支,还敢用,这可是京城!他愣神的片刻,子弹穿透了面包车的玻璃,直接嵌进了司机的肩膀。
其他人同样被这枪打蒙了,生怕下一个挨枪子的就是自己,见势不妙,一窝蜂涌上了面包车,落荒而逃。
枪声动静不小,所幸这会儿地下停车场没有别人,等停车场保安闻声前来,刘武已经收起了手枪。三人回到车上,刘文开着车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停车场。
“第一次打架?你还好吧?”刘文看着林墨问。
林墨的身手跟普通人比起来是不错,可那几个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林墨的实战经验有限,打群架更是第一次,身上被他们扎实得狠揍了好几下,肚子也被踹了两脚,这会儿放松下来,只觉得全身脱力,全身上下都在疼,尤其是肚子。
“……还好,咳咳咳……”话刚说完,林墨就咳出一大口血来。林墨看着手心里的血,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上辈子就是这样吐血而亡,脸色迅速苍白下去。
刘文顺手抽了些纸巾给林墨,笑着调侃道:“瞧把你吓得,别怕,没多大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乖。”刘文十六岁被选进特训营,二十二岁当上自由佣兵,如今三十六岁,有十多年的时间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林墨这点伤在他看起来跟被蚂蚁咬了一口似的。
林墨倒不是怕这个,他就是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说不上来为什么。他怏怏地应了刘文一声,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刘文的判断非常精准,林墨只是轻微的肺部受损,医生给他挂了水,开了点药,挂完水就能出院。不过,林墨身体底子不算特别好,又受了惊吓,再加上这段时间精神压力非常大,水还没挂完就发起了高烧。医生只能让他住院观察几天。
田茜茜在茶楼左等右等不见林墨来,打他电话也打不通,急得跟热锅边上的蚂蚁似的。一直等到中午都没见林墨出现,知道他不会来后,她心神不宁地离开茶楼。在家里坐立不安了一下午,徐静忽然打电话约她出去玩。田茜茜现在摸不清林墨是怎么个想法,而艳照和账本的事情她根本不敢跟任何人提起,心里烦躁得不行,先前在M国‘被迫’染上的毒瘾隐隐有发作的迹象。田茜茜胡乱答应了徐静,驱车去了徐静订下的那家会所——那家会所来头很大,私密性相当高,在那里轻易就能买到大麻、摇头丸、致幻剂之类的轻毒品,徐静和田茜茜最早认识就是在那儿。
田茜茜去的时候,徐静已经一个人先抽上了。徐静的瘾不大,往往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来这儿发泄一下,而她今天抽着大麻依然愁眉不展,可见心情是差到了一定程度。换成往日,田茜茜肯定会温柔识趣地开导劝解她一番,今天全然没了心情,颓废地坐在徐静身旁,拿起茶几上一早准备好的水烟壶吞云吐雾。
“怎么,今儿谁招惹你了?”徐静很少看到田茜茜这么失落。
田茜茜吐出一口烟雾,“别提了,最近倒霉透了。”
“是啊,谁说不是呢?”徐静感慨道,从上次跟陈俊曦打架后,他就再没有回过他们那个新家;手里的私房钱全砸进了和气药膳,结果泡都没冒一个,上门的客人一天比一天少,每天赚得钱还不够给员工发工资;回家,老妈老爸都怨她脾气太强硬,不肯跟陈俊曦好好过日子……自从她跟陈俊曦结婚后,就没过过一天顺心日子。
“要不是今天派去的几个蠢货太没用了,连个把人都抓不住,我们今天晚上可就有乐子了。”徐静早就被宠坏了,有什么事情从来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就如她和陈俊曦之间发展到如今不可调和的矛盾,她觉得是陈俊曦的错,是林墨的错,她自己一点错都没有。而陈俊曦和林墨比较起来,她当然更恨林墨,他不仅勾引她的男人,还抢她的生意,简直罪不可赦。
“什么乐子?”田茜茜深吸一口,随口问道。
“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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