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荒城的路途并不平静,动物群发生了骚-乱。
起因很简单,饥饿的沙漠狼杀死了一只兔子,地行兽又把沙漠狼吞了。几只狐狸吃掉了队伍中的沙鼠,还偷袭了半空中的灰雀。没等舔干净嘴角的血迹和羽毛,就遭到灰雀群围攻,慌不择路,跑到了地行兽嘴边,结果可想而知,全部成了地行兽的点心。灰雀群怒火无处发泄,干脆围着地行兽发起了进攻,别看个头小,喙和爪子却十足锋利,不到几分钟地形兽的鳞甲就被啄成了乞丐装,露出粉红的血肉。
何宁总算见识到了灰雀的厉害,难怪食腐鸟和苍鹰宁可抓兔子老鼠,也不去招惹这种小鸟。
眼看局面越来越混乱,绿蜥都在猛犸背上跃跃欲试,何宁叹息一声,人心乱了,队伍不好带啊。站起身,清清嗓子,一声清亮的叫声随着荒漠中的热风传播,安抚着动物的们的暴躁。
再仗义,也无法抵御本能。
何宁能为它们提供水,却无法提供食物。
狼和兔子注定相爱相杀一百年,大自然的规律,任谁都无法改变。
倒是长角羚羊让何宁刮目相看,十几头羚羊聚集在一起,坚硬锋利的长角对外,像是古罗马军团的圆阵,撞上去,刺中了就是四个血窟窿,地形兽也别想全身而退。
叫声持续了几分钟,呲牙对决中的动物逐渐平静下来。扫视四周,是他不对,让食肉动物和食草动物走在一起,纯属脑子发抽。
“大家都散了吧。”何宁单手梳过额前的发,声音并不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动物们在野外的生存能力本就强于人类,一路上留下的水塘,肯定都记住了。何宁不能继续带着它们走了,就算走到荒城,也无法为它们提供足够的食物。
最先散去的是天空中的红嘴灰雀,被灰雀袭击的地形兽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食腐鸟和苍鹰正等着饱餐一顿。
沙鼠和兔子窸窸窣窣的分散开,大耳狐和沙漠狼紧随它们而去。长角羚羊晃动着颈部,貌似在同何宁告别,最壮硕的一头公羚羊前蹄踏地,羚羊分成了三群,分别朝不同的方向离开。
最后留在何宁身边的,只剩下五头地形兽,一头猛犸和好哥们绿蜥。
食腐鸟和苍鹰开始大快朵颐,还活着的地形兽并未因同类情谊驱赶它们,相反还围了过去。食腐鸟和苍鹰抢不过地形兽,叫两声,权当抗议。在荒漠中,实力就代表一切。
看到这一幕,何宁能做的也只是重新盘腿做好,抓了抓猛犸头上的硬毛,“它们吃肉,你吃什么?”
一声嘹亮的象鸣,何宁有些惊讶,这位也是杂食?
大象是不是吃素吗?
转念一想,能在荒漠中生活的猛犸,注定不能用常理来推测,蜥蜴都能飞上天了,大象吃肉,可以理解。
十几分钟后,何宁再次前行。
这一次,整个队伍缩短了大半截,食腐鸟返回岩山,苍鹰在空中盘旋之后,悠长的鸣叫划破长空,展开翅膀,在蓝天中留下一抹矫健的身影。
何宁坐在猛犸背上,单手搭在额前,遥望着远处地平线,不需要绿蜥指路,他能感觉到,距离近了。
摸了摸左耳,被刺破的伤口开始结痂,不再疼痛,镶嵌在银色耳扣中的黑宝石,仿佛有生命一般脉动。
猛犸每踏出一步,大地都在震颤,灼热的沙风吹起何宁的发,闭上双眼,仿佛与荒芜的大地融合在了一处。
大地,蓝天,热风,挣扎求生的动物。他也是其中的一份子,这种感觉相当奇妙。
中途休息时,绿蜥找到几棵没有枯萎的大树,和猛犸一起啃树皮。
地形兽是食肉动物,对树皮不感兴趣,呆在沙丘下躲避烈日,无意间发现了一群沙猫的洞穴。灰白两色的沙猫,圆头圆眼睛圆爪子,身子也圆乎乎,蜷起来不到两只拳头大。何宁见猎心喜,忍不住想摸一把,却差点被挠出血。
地形兽张嘴就要吞,却被何宁拍了一下脑袋,这么一窝还不够它塞牙缝,就别动嘴了。
地形兽低低叫了一声,甩甩尾巴,卷起一片黄沙。
咳嗽两声,为何他会觉得这大家伙像是吃不到骨头在呜咽的小狗?错觉,一定是错觉!
等到绿蜥和猛犸啃完树皮,队伍继续上路。
让何宁惊讶的是,两只圆乎乎的沙猫竟然主动凑近他,用身子磨蹭他的腿,眯着眼睛发出喵喵的叫声。
“让我带着你们?”
喵!
“可以倒是可以,但不许再挠我。”
喵!
人同猫讲一番,两只沙猫被何宁抱了起来,一同坐在了猛犸的背上。猛犸甩鼻子抗议,那只蜥蜴就算了,两只猫也要它驮着,算怎么回事?
结果抗议无效,何宁一拍头,大个子也只能认栽。
权杖带着何宁在空中飞,并没觉得距离有多远,但在荒漠中足足走了三天时间,何宁才回到荒城。
站在猛犸背上,何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座半月形的湖泊出现在荒城之外。从高处俯瞰,能清楚看到一条河流从城内注入湖泊。河流和湖泊周围,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生长出一片葱茏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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