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这世间有无量劫,如恒河沙数,不可数清,不可避免,不可硬撼。
面色连凝重之色都没有的莲衣男子,搂着血红衣衫的梁凉,揉了揉梁凉额头,笑着问道:“傻了?”
怔怔没有说话的西妖,目光没有挪动分毫。
“为了半部浮沧录,不值得。”
西妖红着眼,痴痴望着“小殿下”。
“小殿下”两根手指并拢抹过她的腰间肋下,那被紫色凤仙古剑穿透骨骼的血肉,在两指抹过之后重新变得雪白如初。
“有些账,你算不清楚,我来帮你算清楚。”
他眉宇之间闪过一缕煞气。
这缕煞气凝结,至了脚边,便轻轻跺足。
先是那柄玲珑剔透的狭小“凤仙”被轻微力量震动,如被人递送而出,莲衣袖口卷动,便消弭无影无踪。
......
......
十数里地外。
早已心生不祥预感的玄上宇,猛地回头,看到那柄玲珑剔透的凤仙古剑,鬼魅一般穿梭空间,势不可挡递出。
这一剑何其之快。
无从可避。
只有接下。
玄上宇面色阴鸷,贴在自己身前的森罗道大殿下已经探出雪白双手,试着想要抓住那柄剔透紫色凤仙。
因果轮回,报应循环。
这一剑将阎小七双手血肉刮去,同样穿透肋骨,最终止住去势,只是穿出半截剑尖,留出小半紫色剑尖在外,距离紫袍还有些许距离。
玄上宇微微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瞳孔缩起。
隔着一袭黑袍。
他看到一道莲衣身影快到时间空间都无法阻隔,倏忽出现在阎小七身前,动作轻柔推出手掌,抵在凤仙剑柄,在阎小七愕然的目光之中,将两人扎了一个透心凉。
“小殿下”声音温柔:“我只出这一剑,只问因果,不问生死。”
声音落下之时,莲衣身影已经消失。
再度出现之时,便是在妖族兽潮之中。
所有的妖兽,面目上漂浮掠动的毛发,掌间沾裹的泥泞,溢出唇齿的血水,都清晰可见。
它们瞳孔之中倏忽多出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出现在顾胜城面前,居高临下望着玄黑重炮的男人。
这一刹那,妖族骨子里的血液不受控制地沸腾,燃烧,有些低阶妖兽的骨骼已经开始碎裂迸开。
顾胜城看着这个带给玄武无限威压的莲衣男人。
“小殿下”缓缓蹲下身子,一指抵在顾胜城额前,轻轻发力,戳穿额骨,却没有取走其全部性命,腔调平和说了一句:“一指还一箭,这很公平。”
这一指取出之时,“小殿下”再次起身。
红色指尖沾了一片白。
他已置身西域八尺山上的狂啸大雪之中。
大殿之上,有一个至高王座。
这是留给“大君”的。
千百年来,这个位子始终空着。
只是如今坐了一个女人。
天地寂静之中,一片本该落在风白额头的雪花,此刻粘在了“小殿下”指尖。
坐在“大君”座上的风白,连反应都来不及,被他的手指戳穿额头。
她足底原本聚拢的狂风倏忽散开,看着这道古老而威严的身影,轻轻退出两步,拿着平静而漠然的语气说道:“其他人,我按因果处置,是生是死,我可以不论。但你......”
“我的八尺山内,千百年来,从未有过如你这般的妖灵。”
“你明知我身处轮回,不可清醒,却处处挑衅。”
“自作聪明,僭越条规,瞒上欺下,卑微低劣。”
“你......死不足惜。”
一直面色平静的“小殿下”,到了八尺山上,便如古老君王,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仪,暴怒而内敛。
王座上的风白,被这份山呼海啸的暴怒撕裂,白虎大圣的狂风哀鸣之中聚拢回收,缩到了“小殿下”的袖内。
“小殿下”蹲下身子,捏了一把雪,洗了洗手指,重新拢了拢袖,揉了揉面颊。
他重新回到大稷山脉。
这一次,出现在西妖面前的,便不只是那个莲衣飘忽的“小殿下”。
有九道身影,并排而立。
背着竹篓的年轻画师。
锦帽貂裘的王府少爷。
眉眼清稚的青楼小厮。
浓妆重墨的戏子花旦。
十世修行。
千百年之前,妖族大君转世之前,只有这么一个妹妹。
千百年之后,世间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落魄过,富贵过。
雷霆呼啸,映照大荒四野犹如白昼。
小殿下笑着望向泪流满面的梁凉,手中把玩着千年前就只是自己“玩物”的山海经。
这世间山海会枯竭,人心会变幻。
可遗忘的总会记起来。
若是所爱隔山海。
那么山海皆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