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杨茉下意识地道,没有将身上的斗篷拿下来,这一刻让她觉得很温暖。柳成陵平日里看起来心思很重,可是现在这一刻借着月光,却觉得他的神情柔和了许多。
“爹爹……”模糊的声音传来,杨茉连忙低下头去,床上的小女孩醒过来,茫然地看着柳成陵,稚嫩的手一下子张开就像小乳燕一样向柳成陵抓过来。
小孩子病的稀里糊涂,将柳成陵当做了自己的父亲。
柳成陵的手被迫握着小女孩,小女孩呜呜咽咽地哭着,“爹爹回来了,囡囡想爹爹。”
突然被一个孩子握住手,柳成陵的样子有些僵硬,似是不知如何是好,杨茉站起身,让柳成陵离床边近一些。
小女孩的父亲已经阵亡了,对于这么小的孩子来说还不明白什么是生离死别,或许父亲不过是一个模糊的形象罢了,人在害怕的时候都会找心目中最大的依靠,所以才会将柳成陵当成了记忆中的父亲。
谁能拒绝一个生病的小孩子。
柳成陵很体面地坐在椅子上,任一个小孩子拉着袖子,小女孩哭喊了几声蜷起身子又睡了过去。
“明日说不定就能醒过来。”杨茉低声道。
眼看着柳成陵将袖子从小女孩手中一点点地抽出,杨茉抬起头望过去,“柳公子就拉着她的手,让她睡个安稳觉,这样对她的病是极有好处的。”
这是什么怪说法,柳成陵皱起眉头看杨茉,“这跟她的病有什么关系?”
杨茉笑着和柳成陵对视,虽然柳成陵还是乔装打扮,她好像已经适应了他的假胡子,一眼就能看到他的真容,男人还是像平日里那般浑身上下散发着贵族般的威势。可是僵硬的神情却能看出他的不自在,面对这种无辜的小孩子,他倒束手无策了。
“当然有关系,心情好自然病会好的快些。”不管是亲情疗法还是触摸疗法,在现代国内外都在进行相关的治疗试验,反正总是会有些用处。
光是听她轻松的语气,就知道不过是随便一说,虽然这样想,柳成陵想拽回袖子的手却渐渐松开了。
蒋平抱着包袱伸着头向治疗所里张望,少爷说过的话从来都是按部就班的执行。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明明定好了要走,却从早晨拖到了晚上。现在又坐下来,仿佛没有要走的迹象。
“你去问问?”蒋平戳向旁边的阿玖,却发现阿玖站在那里已经昏昏欲睡。
“问什么,快将东西放下,肯定是不走了。”阿玖打着哈欠。眼睛一撇却看到抱着药筐走过来的沈微言,立即机灵地笑迎上去,“沈郎中,怎么还没歇下?”
沈微言伸出手背来蹭脸上的软布,布巾已经被汗湿了,“刚和姚御医一起分好了药。”说着向治疗所看去,“是谁在那边照应?”
阿玖笑道:“太医院的学生,沈郎中去歇着吧。明日里还有更多事要做,累垮了身子可怎么得了。”
阿玖很是和气,沈微言倒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将草药放好就去净手。
蒋平不明白。一把将阿玖揪了过去,“你撒谎做什么?明明杨大小姐在那边。万一误了事你负责?”
杨大小姐和沈郎中经常一起论病案,阿玖指指天,“大半夜的哪来的误事,不让沈郎中过去,对我们谁都有好处,免得主子一会儿见了要发脾气,你我都要遭殃。”
蒋平更是一头雾水,主子发脾气和沈郎中有什么关系。
阿玖脸上是高深莫测的笑容,“平日里看你也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倒糊涂起来,别怪我没提醒你,日后对杨大小姐再恭敬些,别每次见到随随便便行个礼了事,说不得哪日主子将你扔去西北灌风去,但是也不要太过亲近,小心……”阿玖面目表情突然凶狠,将手做刀般比划着剁下来。
蒋平顿时觉得脖颈一阵凉风,可是立即他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是说……你是说……”
阿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这怎么可能,杨大小姐……只是会些医术,少爷也没有表现出很欢喜的模样。
“你想想,那日少爷为什么对沈郎中生气。”
阿玖的意思是……那日少爷会气沈郎中,是因为沈郎中和杨大小姐走得太近……少爷这是吃味了。蒋平转头看治疗所里的两个人,希望从中看到些许玄机。
……
杨茉本想着困了就去歇着,没想到转眼的功夫天就要亮起来,转头就看到天边缤纷的朝霞,身边都是啁啾的鸟鸣声,晨风徐徐吹过,似是卸掉了黑夜的沉重,让人无比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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