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畏惧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屑、鄙夷,甚至有那么一点点仇视。
“你!”
就在气不过的徐继仁忍不住想动手前,那人快步钻出了迎亲的队伍,转瞬间就消失在人群中。
“竖子!”
恶狠狠地丢下一句粗话,徐继仁咬着牙选择策马前行。
他是作威作福惯了,可是谁想激出民变?这可是天子脚下,万一发生什么震动宫内的大事,他这个忠显伯就算没责任也要被扒一层皮下来。万一激愤的人群给他来个“踩踏致死”,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因为朝廷八成会想着“法不责众”,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京城里的伯爷多如狗,到时候他也就等得到一个象征性的哀悼,亏大了!
适才他还敢好整以暇地和满怀愤恨的人们招手致意,现在?他悄悄低下了高傲的头,因为他真的从百姓眼中看出了一点“食其肉、寝其皮”的意思。
在官差和家奴的保护下,徐继仁一行终于赶到了夏府。此刻已近午时,接亲能来得这么晚的,忠显伯绝对是大瑞历史上独一份了。
在夏家宅子附近围观的人少了很多,可远处围观的那帮人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徐继仁不知道的是,在某个偏僻的角落,有数道目光一直紧盯着他的动向,犹如蓄势待发的猛虎。
婚礼的礼仪极为复杂,偏偏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半点都马虎不得。于是,闲极无聊的吃瓜群众们又开始聊天了: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之前俺就听说过广灵县主的婚讯,没想到还真的是要嫁给这王八蛋啊?老天啊,你怎么就不开开眼呢?”
“就是,好白菜都让猪拱了!那徐继仁不是一直流连于风月场么,就让他寻花问柳地过了一辈子好了,干嘛要来糟蹋广灵县主?哎,红颜薄命,县主嫁过去可要吃苦了,一个弄不好性命都……”
“之前我还道那《明珠泪》是演着玩的,没想到我也有机会看到这样的人间惨剧……对了,你听说过没?之前传过的,广灵县主和镜报的萧社长是相好?”
“要真是那样倒好了。县主和萧社长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可惜了,卖报纸的又怎么抢得过人家一个伯爷?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众人的音量都不大,可一大片嗡嗡声还是让听不见什么的徐继仁很是不爽,于是他恶狠狠地往声音的方向瞪了一眼。
又折腾了许久,披着红盖头的夏晗雪才在搀扶下坐上了轿子,队伍又开始缓缓移动了。
因为不能走回头路,所以徐继仁的队伍换了一条路线。不出意料的,无数人涌向了那条路,宽阔的街道再一次被挤得水泄不通。
徐继仁心中的高傲又死灰复燃了。你们可以不满,但你们能决定什么?人我娶定了,下次若是哪个平头百姓有幸见到夏晗雪的真容,还不是要叫上一声“徐夫人”?
说时迟那时快,人群中一声厉喝如晴天霹雳般炸响了:
“徐贼,留下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