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吧。
这样垂肩感叹着,梅竹雪已经被带到楚景远面前,无奈众人都在看着,她也只好跪地行礼献上祝福,起身之际便瞧见龙依不善的目光,果然,当楚景远吩咐给她安排座位时,那人便开口了。
“陛下,前些日子梅竹雪答应过的献舞,现在正是时候。”
就知道她不会就此放过她,再看楚景远,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梅竹雪只得咬牙切齿的咧嘴笑着,“呵呵,难得王主还给小人记得,那我也就不怕献丑为大家跳上一段。”
自从上次国宴,梅竹雪在众人面前念了一段奇特的打油诗之后,众人对于她偶尔显露的才华都兴致满满,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喜欢她这种表现的,当梅竹雪转身走向台子时,路过太师乌邦义的面前,就听见一声很明显的哼笑。
心里暗叹这人果然还是不喜欢自己,梅竹雪坦然走上台子,站在中央望着楚景远的笑颜,深吸一口气,侧了侧身子,双手搭在自己肩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众人也皆猜测着她摆好动作后会跳出什么舞来,就连后宫的太监宫女都走过来远远望着。
“巴娥,可知道她这毫无伴乐是想怎么跳?”
第一次见梅竹雪在自己面前跳舞巴娥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只对楚景远摇了摇头。
“哼,那笨女人估计只会死要面子,傻乎乎的就知道往上冲。”楚若炎故作嘲笑的说道,目光却也紧盯着台上等着那人会怎么做。
就在众人议论之际,台上突然发出清脆的女子声音。
采蘑菇的小姑娘
背着一个大竹筐
清晨光着小脚丫
走遍森林和山冈
她采的蘑菇最多
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
她采的蘑菇最大
大得像那小伞装满筐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哩噻
歌声欢快悦耳,明快的节奏再配上梅竹雪轻巧跳跃的动作使得人们仿佛看到初晨沾着微点露珠的树木下真的有一位勤快的女孩在采蘑菇。随即女子跳跃的动作加快,嘴里哼唱的曲调也变幻,一旁静坐的掌乐队忍不住为她打上鼓点,锣鼓交映间,更显清新自然。
梅竹雪的笑容感染着在座的每个人,听见楚景远淡笑出声喊了声有趣,龙依沉默不再做声。两分钟的表演,梅竹雪又给了大家深刻的印象。甚至还有人举着酒杯站出来敬向楚景远,“梅尚食能文能舞又做得一手好菜,治陛下恢复食味,真是难能可贵之人。”
众臣纷纷响应,楚景远举杯喊了一声赏。
那边梅竹雪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只知道她这幼儿舞似乎还小有成效,望向一角阳星的笑容,以及楚景远那里温柔的目光,不禁羞涩的低下头。
就在大家继续举杯欢庆之际,楚景远却站起身来,见圣上要发言,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静候着,他环视众人一圈,又看向刚刚坐下的梅竹雪,沉默片刻才道,“朕仍处舞象之年,苍雪因朕失去味道也已有十二年之久,举国因此陷入苦难之中的人不计其数,前几日的波端也皆因此而引起,朕之心里悔疚难掩,如今,朕的味觉得以改善,同丞相商议之后觉得是时候该打破这种局面,以光复我苍雪在饮食与酒文化上的优势。”
“朕在此赦令天下,禁用调味一令全国废除。即日起,便可恢复用味,众爱卿,这几年辛苦你们了。”
听到这意外的号令,所有人都难掩喜悦之情,激动的站起身又跪在地上叩首,“吾皇圣恩浩荡,万民之福。吾皇得天地之恩,千秋万代……”
声音震撼响彻天际,不绝于耳,梅竹雪难以置信的愣在原地,楚景远竟会在味觉没有完全恢复时就收回禁令,而丞相大人竟然也认同了,难道是阳星一事促成了这发展?视线落在楚景远身后的人身上,阳星面容复杂却在看到她看过来时,回给对方一个安慰的微笑。
心里轻叹一声,梅竹雪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阳星此时的心情一定很复杂吧。
怀昭楼里一时间欢呼雀跃不已,气氛较之前更为活跃,楚景远的面容也轻松许多,梅竹雪叼着木瓜酥皮派视线在阳星与楚景远身上来回游移。如果说听到楚景远的赦令是件开心的事,那么此时梅竹雪的心情就不能用开心来形容了。在她的心里更多的是遗憾。
若自己穿越的时机再早那么几年或许就可以连阳星父亲也拯救了。
……呸呸呸,什么穿越再早点,那不是希望自己早死呢嘛。
发觉自己想了奇怪的事,梅竹雪吐着舌头自我抱怨。又因感受到的强烈视线皱了皱眉,懒散的开口对那人说道,“我说,你一直盯着我有意思吗?我脸上画着节目?还是楚景远在我这呢?”
“本宫只是想看清楚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抬手将杯里的酒喝尽,龙依略显不甘的回答。
“吼,那你看清楚了吗?我是个怎样的女人?”视线从阳星他们身上收回来,梅竹雪没好气的回视邻座的女子。“话可说在前面,你可不要因为发现了我什么优点而爱上我啊,你有换装癖,可是我没有那种嗜好。”眼睛上下打量一眼对方依旧男装的打扮,梅竹雪现在总算是习惯将她当成女子看待了,想想最初竟然没有发现她的性别,只当她是娘娘腔的自己还真是笨。
“哼,你不用故意讽刺我。今日景远心情好,我也不想与你在这样的日子太过计较,不过你也真是个奇怪的女人,明明什么理由都没有,为何每件事都那么拼命?为了博景远欢心?还是为了荣华富贵?还是说喜欢那种引人注目的氛围?”
“哈,好笑,难道做什么事都非要有个理由才行吗?照你这么说,那吃饭上茅厕,甚至是睡觉都需要理由了?哦,对,是需要理由,吃饭是因为饿,上茅厕是因为体内有垃圾,睡觉则是因为困。”
撇撇嘴,对于龙依的问题,梅竹雪觉得很无聊,这个时候还要问她理由吗?说起来这人倒是不止一次问过她与楚景远的关系,就那么在意?把她当成假想敌也够了吧。
虽然……
虽然自己的确喜欢楚景远,可也还分得清现实与梦境。
“你怎么那么低俗。”听着梅竹雪不堪入耳的话语,龙依嫌恶的掩嘴,正在吃的桂花糖芋险些吐出来。
梅竹雪却是满不在乎的塞进嘴里一块紫薯桔花酥含糊着说道,“不是一直都当我是低俗的人吗,你那么怕我抢楚景远,直接告白不是更好。”
“……你以为本宫没说过吗?”
由于二人的对话仅在彼此能听见的范围,再加上周围欢闹的气氛,龙依倒也没有太多顾虑坦然说着,视线望向心情愉悦的楚景远,龙依眼神暗了暗,复又恢复傲然的样子睨向梅竹雪,“你和那个阳星看起来关系倒很是亲近,干脆早日嫁给他吧,到时我会送一份贺礼过去的。”
“呵,敬谢不敏,再说你别随便拿我家掌柜的开玩笑,我还想给他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呢,若你这话传出去,岂不让人误会。”
自己试图在回避的问题似乎总会被他人提及,之前是巴娥问到她与阳星的事情,店里的伙计也开始拿他们两个开玩笑,如今连龙依都来参一脚难免会让梅竹雪过于在意那人,也会怀疑那男子对她的付出是否掺杂了儿女情长的意味。她不喜欢自作多情,可是有时候,在某些条件下,心里便会产生某种变化。
例如,她觉得忠实可靠的掌柜的面容长的就与她已经分手的男友十分相像,不管那是神似还是形似,相像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么,会对他投以暧昧情愫也就在所难免吧。谁让她是个念旧情的人。可正因这一点,梅竹雪更不想与阳星在这方面扯上关系,若是因为怀念旧情而对他产生情愫,对于那个人来说未免太不公平。
当梅竹雪又因为众人的敬酒而显得有些迷醉时,面前出现一位陌生的宫女。
“唔……宴会已经结束了吗?到申时了?我马上就起来收拾。”朦胧的意识抬起头,梅竹雪眼里只剩下那名宫女侧在她耳畔低语着什么。
见女子没有正常反应,宫女又将话语重复了一遍,“大人,郡主请您到栗星园。”
“巴娥?她在那里等我做什么?”
“大人请……”
“哦,好。”
勉强站起身,梅竹雪的视线寻找着附近的人,楚景远还在同朝臣对饮,阳星与舒睿正在交谈,都未发觉她这边的动作,迷迷糊糊离开怀昭楼,梅竹雪只以为巴娥要准备什么余兴节目需要她来帮忙,等跟着宫女来到位于怀昭楼西南角的栗星园时,又多了几名宫女将其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