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中过进士的,因此,在殿试的时候见过皇上。但那时候离的远,看的并不真切。但眼前这人肯定不是。
至于林……这人不像是女子,林家的爷们,他见过。人家不认识他,但他认识人家。也不是那家的人,那就是自己多心了。只是巧了,正好是这么个姓氏的人罢了。
他就坐下,看四爷:“朱兄,有什么事只管说。”
四爷心里点头,据说此人泛交博爱,可见所言不虚。见到人,认识不认识的,他都乐意跟人交往。
他就道,“听闻过张先生的大名,但关于你们的学社,也只是耳闻……”
张采就笑,“我是声名在外,仅此而已。”
四爷点头,心里便有数了。张溥和张采是同乡,但是一个住在城西,一个住在城南,在娄东也被称为西张和南张,且两家有姻亲,所以,据说这两人交好。
可如今看张采这个样子,他跟谁不交好吗?
其实,说复社是两人共同创立的这不恰当,历史上,张溥创立应社的时候,张采在临川,还在临川当着官呢。只因着跟张溥两人齐名,他就被拉了进去。而后,他才辞官的。后来,追究张溥的罪责了,张采都死了,后人自辩,才知道所谓的共同创办,其实背后是有隐情的。
就像是现在,张采只说了一句:我声名在外。
因为声名在外,然后他在任上呢,又被齐名的人给拉进来了。
桐桐就看四爷:这人是前不久才辞官的?
四爷微微点头,是的!闹出事了,张采的名声嚷出去了,然后张采的官就当不成了。
林雨桐:交的这都是什么狗屁朋友。
四爷心里笑,所以说,有些人他吃亏,真是性格决定的。历史上张采也好聚集人,弄个什么社之类的,他在临川创立的是合社,合社是个文社,目的相对单纯。但是应社乃至到后来的复社,别人许是没有太大的目的,但张溥有。这个复社最后能被称为小东林,可见这里面很多人未必是为了弄权,他们单纯的就是觉得,明末的现状得改变。
如今境况不同了,这些人的想法又是怎么样的呢?
四爷就问了,“学社的宗旨是什么呢?聚集了这么些人在一起,你们有什么样的诉求呢?或者说,想改变点什么呢?”
不是说张溥想怎么样,而是这些人认可张溥的一些看法,那这个普遍被认可的看法又是什么呢?
张采还没说话呢,门被推开了,有人直接进来了,“受先兄……”进来了,看见四爷和桐桐了,“受先兄有客人呀?”
受先是张采的字。
张采站起身来,“乾度老弟来了,来来来!来的正好。”
给彼此介绍,林雨桐才知道眼前这个比张采年轻些的,有个三十出头的人,就是张溥。
一介绍,此人马上扬起笑脸,跟四爷和林雨桐拱手见礼。
彼此见礼之后,落座了,张采才道,“又是个好奇学社的同仁。”
张溥忙道:“欢迎之至。咱们学社初为求学,然而朝局纷杂,学当以致用。老话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话对,也不对!我认为,货与帝王是狭隘的,货于谁呢?该货于天下。天下不仅仅是帝王的天下,是皇家的天下,更是天下人的天下。我听闻,皇上就是这么跟百官说的。既然皇上都说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那天下就当由天下人做主。”
林雨桐就问说,“那敢问,谁能代表天下人呢?学社?还是先生?”
张溥哈哈大笑,“林老弟,我如何能代表天下人呢?要代表天下,自然该是学社,是学社这些有志之士。”
林雨桐就问说,“学社能代表一部分读书人的意愿,可怎么代表天下呢?天下更多的人并不曾读多少书,他们是田里干活的庄稼汉,是街上的贩夫走卒……”说着,她指了指站着的青衣小厮,“是像是这个小子一般,站在这里默默无言,不懂也不会懂这些的人们。先生觉得,学社能代表他们吗?”
张溥一叹,看向林雨桐,“林老弟,你这话问的好。正是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懂,才更需要懂的人去维护他们。学问之道,在于治民。我们皓首穷经,其目的也是为了能牧守一方,治理一地百姓的。若是百姓什么都懂,又何须治理呢?”
“先生这话谬矣!”林雨桐就道,“治理百姓这个话,并不恰当。”
哦?林兄有何高见呢?
林雨桐就道:“在先生看来,百姓不读书,不识字,是为愚。真因为愚,所以才需要读书识字的智者,去治理。何为治理?按照读书人设立的标准,管、罚,使得太平,是为治理。那又何以见得,只读书人的理是正确的呢?若是如此,那皇上在律院修订律法的时候,招了许多不是读书人的人,此作为,岂不昏聩?”
张溥顿时愣住了,打量了林雨桐好几眼,此人是谁,何以说话这般的咄咄逼人!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