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你认为,这个制度应该怎么建立?”
洪副总理眼里的惊诧一闪即逝,随即沉静地问道。
范鸿宇没有急着回答洪副总理的提问,略略沉思了一下,才说道:“首长,有关这个问题,我也没有考虑得十分详尽,只能姑妄言之。”
这确实是个很大的课题,范鸿宇并不认为单纯凭着二十年的先知先觉,就能有锦囊妙计。古老东方文明五千年的历史,说白了就是一部人xìng善与恶的斗争史。和五千年人xìng善恶斗争比较而言,二十年先知先觉,算得什么?
洪副总理马上说道:“好,你就姑妄言之,我姑妄听之。”
范鸿宇说道:“我认为,要在全国推行公有制企业的改制,首先就要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来指导和管理这个工作。并且这个机构不应该是一个咨询机构,而应该是一个职能机构。在为国—务—院提供政策依据的同时,要有一定的处置权力。第二,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是在国—务—院和每个省都设立一个专门的国有资产评估机构,统一国有资产价值评估的标准。这个评估机构的作用,至关重要。有了统一的评估标准和评估机构,虽然不能说百分之百杜绝国有资产被低估的情况发生,至少能减少到极限。制度越严,标准越清晰,评估和审核的流程越规范,就越难打主意。”
“那效率呢?效率也是必须要考虑进去的重要因素。国企改制,我们时间紧迫,不能拖得太久。每拖延一天,耽搁一天,就多损失一分。”
洪副总理的执政风格,最显著的一个特点,就是雷厉风行。洪副总理对一切官样文章,拖延塞责的官僚作风都极度看不惯。
范鸿宇镇定地说道:“首长,在正确的大方向下,提高效率才有意义。改制耽搁一天,我们就多损失一分,这是肯定的。但这仅仅是经济上的损失。比较而言,国有资产大量流失的后果更加严重,我们的损失就不仅仅是经济上的了,我们损失的将是执政党和zhèng fǔ的声誉,损害的是群众对领导干部的信任。这种损害一旦造成,几乎很难逆转。首长,我们的政策是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是一个非常英明的决策。国家太大,人口太多,想要完全同步富裕,不现实。只能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从而带动所有人民共同富裕。然而,随着改革开放的持续深入,贫富分化的现象也必然将要出现。如果是正经做生意,凭着自己的本事先富起来,大部分群众不会有意见。但如果是钻制度和法律的空子,打擦边球,里外勾结,损公肥私先富起来,群众的意见就大了……首长,自古江山之固,在德不在险。不管如何施政,民心向背永远要放在第一位来考量。”
“好一个江山之固,在德不在险。范鸿宇同志,勇气可嘉!”
洪副总理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并且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sè。
这个年轻人,不过二十岁出头,职务仅仅是个代县长,在自己这位宰执天下的“庙堂重臣”面前,毫无惧sè,引经据典,侃侃而谈。甚至隐隐有“规劝”自己之意——凡事不可cāo之过急。
看得出来,范鸿宇并非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勇气可嘉”四字评语,确然当得起。
尤利民微微一笑,说道:“这人是有点傻大胆!”
一句话说得洪副总理和邱明山都不禁莞尔,范鸿宇有点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小范同志,你是什么时候去云湖县工作的?”
稍顷,洪副总理问道。
范鸿宇忙即挺直身子答道:“首长,我是今年四月份去云湖县工作的。”
“四月份?”
洪副总理轻轻摇摇头,脸上露出“失望”之sè。
“可惜了。不然,我还真想挖挖墙角。”
尤利民和邱明山对视一眼,俱感“骇然”。
洪副总理这句话,实在是极高的评价。
范鸿宇连忙说道:“首长,我真是班门弄斧了……”
洪副总理如此赞誉,于情于理,范鸿宇同志都必须要这么谦逊一句,焉能对首长的夸赞,居之不疑?
洪副总理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谦虚,说道:“小范同志,既然你现在是云湖县的代县长,云湖又是你们省里定下来的四个国企改制试点县,那就请你拿出手段来,把你跟我谈的这些想法,都落实下去,好好搞出个结果来。”
“是,首长。”
范鸿宇再次一挺腰身,恭谨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