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突然哈哈大笑:“是是是,只要文官不爱财,武臣不惧死,何愁天下不太平?只是谁人不爱财,谁人不惧死呢?吾大宋真的要都是这样的文官武臣何至于到今日?文山兄说的是大道,却不是做事情的办法。而我所说的不是大道,而是实实在在办事情的理。”
这个时候听着陈德兴说这个话儿,文天祥连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在他这个状元文魁看来,满大宋又有几人能称得上是良将忠臣呢?这本来就是个浊世嘛……
陈德兴目光沉沉的,看着文天祥道:“文山兄觉得这蒙古和早先的女真、契丹有何不同?”
“更残暴一些吧。”文天祥想了想,回答道。
陈德兴一笑:“契丹和女真不过是贪慕华夏富庶的贼寇,他们爱的只是财物,若是抢掠不到,吃了苦头,就会和咱们谈,勒索点岁币就罢手了,并没有一统四海之志。而蒙古……自端平年至今,已经和咱们打了快三十年来,苦头真是吃过不少,连蒙古大汗窝阔台的太子阔出也在襄阳战死,可是他们有罢手的迹象吗?”
文天祥也是一怔,迟疑半晌才道:“这个,的确是没有,不过杀敌一万,自伤三千,蒙宋苦战二十几年,蒙古人也……”
陈德兴轻轻一声冷笑:“这便是蒙古和女真、契丹的又一个不同。女真占有北地,契丹占有燕云,虽是汉家故土,但他们是将之当财帛之地经营的。对民力的使用终有一个限制,从靖康之乱到绍兴议和也不过十几年征战而已。女真、契丹是不会如蒙古一样连年大战和咱们打上二十几年。就如文山兄所言,蒙宋苦战三十年,蒙古那边也损伤惨重。但是损伤的却不是蒙古的元气,而是北地汉人的骨血……蒙古人根本是不惜北地的元气在和咱们战!这就是要用北地的元气活生生把俺们大宋耗干耗死!
因为蒙古人的地盘比女真、契丹要大的多,自成吉思汗崛起至今,灭掉的国家数以百计,占领的土地辽阔到难以想象。其中不乏富裕繁华之地,区区一个北地,区区一千多万北地汉人,根本不在他们眼里。就是打烂、拼光,只要能耗尽俺们大宋的元气,蒙古人也就赚到了……所以蒙古人不会和大宋讲和的,哪怕这次蒙哥在四川兵败也不会讲和。”
文天祥闻言一怔,对于陈德兴的话,他虽然还有一点狐疑,但是今年只有23岁的文大状元不算漫长的一生,似乎都是在蒙宋交兵的烽火中度过的。蒙古人的铁马金刀,可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噩梦当中。
他的声音都有点儿发抖了:“庆之兄,你觉得我们这个大宋还有救吗?”
陈德兴苦笑:“文山兄,大宋有没有救不是靠感觉的,而是要靠行动……兄弟这些日子可是使劲浑身解数在救了。说句难听的话,兄弟一个武将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不能用跋扈来说了,简直有些居心叵测!四川的北虏一退,兄弟不去风波亭走一遭也是提举宫观。所以这个国靠兄弟一人是救不了的。”
“若再加上我呢?”文天祥似乎已经被陈德兴这种一心谋国,不计个人得失的大无畏精神给感动了。
“不够!”陈德兴一脸正色,“还需要整个大宋的亿万庶黎,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只有每一个汉家男儿都被鼓动起来,都愿意挺身而出,大宋才会有希望。”
说到这里,陈德兴就是深深一揖到地:“文山兄,你是天下文魁,如果说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人可以用文章凝聚人心的话,肯定不是我陈德兴,只能是你文文山了。请文山兄看着天下亿兆百姓和大宋三百年基业的分上,挺身而出,和陈某共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