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前尘（12）

;   幻境之外的江雨愁凄厉的大叫了一声，提起手中的剑向自己砍去，用尽了力气也打不破自己的幻影。眼睁睁看着自己跪在陆思绵的身体旁怔怔的发呆，耳边是突然爆发出来的惊呼，“江雨愁杀了女妖王！女妖王死了！”然后五大掌门带着剩余的弟子围上前去，一层层的符咒贴下来，将陆思绵死死的镇住，一点都动弹不得，曾经掀起腥风血雨的一代妖王陆思绵，竟然就这么被越岭剑派的女弟子一剑杀了。江雨愁跪在地上，程翼秋将她拉了起来，周围嘈杂的一切让她的脑袋阵阵轰鸣，她伸手去够倒在血泊中的陆思绵，师父却将她死死拉住，“师……”话未来的及说出口，她便昏了过去。

    眼前渐渐暗了，噩梦一样的幻境终于消失，那刻骨的折磨和悔恨却深深的刻在了江雨愁的心上。思绵，她低低的叫了一声，心口疼的犹如万箭穿心，嘴角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吐血了。思绵，我杀不死当初的那个自己，但师姐现在可以来陪你了，对不起，叫你等了五年。江雨愁从靴筒拿出一把匕首，放在手中摩挲着，她都想起来了，这是在玉寒山时有一年陆思绵送给她的生辰礼物，碧绿的宝石在黑暗中闪烁着好看的光。匕首拔出，江雨愁将刀刃抵在胸口上，一寸一寸的往里面深入，微小的疼痛从那一个小点散播开来，“思绵，你那时比这样还要疼吧…”

    江雨愁闭上眼睛，想着再一使力便可剖开心脏，彻底了结自己。突然，握刀的手腕一阵火辣辣的痛，那感觉就像被什么怪物的两颗尖牙咬了，手上脱力，匕首也跟着掉在地上，黑暗中仿佛一只脚将那匕首狠狠的踢走，撞在了地上的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只听一个沙哑的人说，“你跟着俗人混了这么些年，没学到什么好的，软弱颓唐倒学了十分，做错了事不想着补救，自裁了事，真是叫人瞧不起啊，呸！”

    江雨愁一侧脸，一口腥臭的唾沫险些吐在脸上，洞里渐渐有了微光，山壁上映着一个高大的影子，双翅展开，江雨愁揉揉眼睛，眼前站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蝙蝠，再一恍惚，大蝙蝠就变成了一个一身黑衣的高大男人，面孔苍白冷漠，轻蔑的看着江雨愁，而影子仍旧是蝙蝠的模样。

    这应当是洞里的蝙蝠妖，江雨愁心内了然，丝毫不感觉害怕，淡淡道：“别人寻死你也要管吗？方才不是说我若活着出去就放过我，我不想出去，我想死！”说着就站起身，去捡扔在角落里的匕首。蝙蝠妖利爪般苍白的手扣住江雨愁的肩，江雨愁吃痛，一下又坐回到地上。“你究竟要干什么！我未见过你这么爱管闲事的妖。”

    蝙蝠妖冷哼一声，“我也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争气的妖。”

    江雨愁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人，两人互相瞪着对峙，良久江雨愁道：“要杀便杀。”

    那蝙蝠妖道：“你这条命确实该杀，但我不稀罕要，你也没那个资格终结，你欠谁的命便去找谁。”

    江雨愁听了这话，眼睛忽然亮了，一把抓住蝙蝠妖的手，“你知道我欠谁的命？她没死对不对？你见过她？她也在这里吗？！”

    这蝙蝠妖虽然并不是陆思绵从前在青迷林的旧相识，但这镇妖谷中有不少青迷林的妖，如果陆思绵从明光珠里出来，他们知道了一定会互通消息。江雨愁心中忽然狂喜起来，陆思绵回来了，陆思绵很有可能没有死！她渴求的看着蝙蝠妖，希望从他的口中听到她最想知道的答案。

    蝙蝠妖冷冷的笑了一下，影子一闪，便消失了。江雨愁喊了两声，幽深的山洞只剩下她的回音。她捡起地上的匕首，小心擦了收好。忽然觉得身上有了力气，蝙蝠妖虽然没有给她明确的答案，但她看到了希望，这蝙蝠妖在她要自杀的时候出现阻止她，说不定就是陆思绵的意思……她的心咚咚的跳了起来，一切还有重来的可能，她还能见到陆思绵！

    江雨愁摸着黑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她预感到不会再有幻境出现了，她现在要做的是活着出去，寻找陆思绵，对了，还有英生，她还活着吗？走了一个时辰，一路畅通，不断有风迎面吹来，终于，眼前渐渐亮了，遥远的尽头有个光圈，那是洞口！江雨愁快步向前，狂奔了起来。

    苍凉的空气钻进肺里，淅淅沥沥的冷雨落在身上，头顶是一线狭长的天空，她出来了！江雨愁握紧手中的剑，仰起头，任雨滴打在脸上，从今天起越岭剑派那个愚蠢的自诩正义的江雨愁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玉寒山寒狐妖江雨愁！绵儿，师姐一定要找到你！